良久,終于等到兩人離開,厭竹這才睜開眼睛,輕輕吐了一口氣。在那衛真面前僞裝,實在是不易,也不知他是否察覺出什麼。
厭竹迫切地想要知道天懸派隐藏的秘密,她隐約感覺到這與自己的身世有所關聯。那個本應在燕子溝出現的村莊,那些養蟲的石棺,以及衛真口中守燕的族人,這些到底意味着什麼。
她需要有人為她解答這些疑惑。
該向誰詢問呢?顧挽青似乎不太可靠,衛真必定不會如實相告,蕭雯或許會透露一些信息,畢竟自己幫她找到了蟲蛹的線索。
但目前自己傷勢未愈,恐怕在一段時間内無法與她見面。
想到這裡,厭竹突然意識到,這個女人似乎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她為着這個想法,開始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安。
一夜終于過去。
次日一大早,顧挽青便過來了,她一身粉衫白裙,歡快得像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厭竹稍微恢複了一些力氣,靠坐在床頭,接過她遞來的水,喝了一小口,這才開口問道:“挽青姑娘,不知道你師姐這幾日都住在何處呢?”
顧挽青笑着用手指點了點右側的牆壁示意:“她就住在隔壁呀。”
“那她回來了麼?”
“她要晚上才會回來。”
厭竹有些失望,瞬間失去了說話的興趣。
顧挽青見她情緒低落,感到奇怪,她向來直率,從不隐藏自己的想法:“你很想和師姐見面嗎?要不要我幫你去找她?”
厭竹搖了搖頭,她内心渴望見到蕭雯,卻不想主動去找她,也不希望她察覺到自己的真實想法。或許在蕭雯面前,她總是難以放下那份自尊。
她愈發感到那股清高束縛了自己,正如現在,盡管饑餓難耐,幾乎到了前胸貼後背的地步,卻依舊難以向人啟齒。仿佛一旦求助,便不得不面對被他人看低的代價。
顧挽青自然不知道她心内所想,反而眨眨眼,跟她開起了玩笑:“你前些時候都跟師姐在一起,我以為你們已經成了朋友。”
“朋友?”厭竹笑得勉強:“我和她可不是朋友。”她和她恐怕永遠不會有成為朋友的那一天。
夜幕降臨,食物仍未送來,厭竹感到極度饑餓,心慌意亂,手也不由自主地顫抖。閉上雙眼,她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有無數閃爍的星火,在瞳孔中舞動。
她開始沉醉于這種飄飄然的感覺,任由自己輕盈地在雲端翺翔,然後強迫自己進入睡眠之中。
然而,到了深夜醒來時,這種感覺卻變得難以忍受。身子沉重的往下墜去,眼前的燭火也散發出黑色的光暈,光暈一圈圈往身上套去,她被束縛在床上,動彈不得。
她知道桌上每日都會更換新茶,為免自己就此餓死在床上,隻得強撐起傷痛的身子摸索着下床,緩緩向桌前走去。
但未走幾步,腳下突然一軟,往前撞上了床邊的凳子。
一聲巨響,凳子倒下,骨碌碌滾向桌下,幸而被桌腿擋住,但桌上的茶杯和器具,全都顫顫巍巍地響動着。
她屏住呼吸,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等待片刻,四周終于寂靜無聲,她這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