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厭竹驚訝道。
他點了點頭,厚實的唇微微翻起來:“我娘去廟裡聽經了。”
厭竹松了口氣,又覺得不可思議:“真是沒想到。”沒想到以為已經走進死胡同,霍然又有了新路徑,看來她運氣不錯,老天也沒有對她窮攔死截。
厭竹起身向他颔首緻禮:“那能容我在這裡等一等她麼?”
男人點頭,上前去打開了門,他掰着門扇回頭道:“你進來吧。”說着也不等厭竹反應,便自顧進去拿抹布擦起了桌台。
看他行動間身子有些微微傾斜,一邊深一邊淺,似乎腳上不太靈便。對這樣不具威脅的人,厭竹放松了警惕之心。
她看向屋内,那些酒壇碗碟都不見了蹤影,想到外頭所見,便問道:“怎麼把這些酒碗都砸了?”
男人嗡聲道:“娘說往後不開店了,到山上守墓去。”
“什麼?”厭竹一時未反應過來。
“到山上守墓去。”男人以為她沒聽清,又認真說了一遍。
厭竹心下狐疑,面上卻不表:“那你們幾時去?”
男人并不隐瞞,又或是他天性中,少了正常人那點狡黠與機敏:“聽完經就去。”
聽完經?那是聽完今日的經,還是等四十九日之後。厭竹本想多問,見他進到屋後去了,隻好作罷。
又等了稍時,那老妪依舊沒回來,厭竹不便多留,來到廚下向那正在火塘邊炊米的男人道:“這位大哥,等你娘回來,告訴她仙姑洞的人來過,請她明日再走,若不然我就隻能帶人去古墓找她了。”
男人懵了懵,随後點點頭,也不知有沒有記住。
厭竹下得山,又到安靈寺去尋了一圈,依舊沒有那老妪的身影,因此便回了客棧去。
客棧裡,顧挽青正坐在屋子裡喝茶,見了她一下子跳了起來,臉上帶着點詭異的神情:“你是和師姐吵架了麼?”
“吵架?”厭竹冷嗤:“我與她無恩無怨,為何要吵架?”
聽她這般怪聲怪氣的,顧挽青拿手指點點她,一臉恍然大悟:“看來真的吵架了,師姐回來就摔門不理人,可把我吓壞了,師兄讓我别去打擾,可我總覺得不安。”
厭竹踱步坐回床榻,半靠在床欄上,臉上疏無表情:“我看,倒跟我無關,你不妨在自己身上找找因由。”
“我?”顧挽青反手指向自己,瞪大了雙眼:“我今日可沒有做壞事。”
厭竹本就疲累,還要跟她周旋,更覺煩悶,因此說話間也沒了顧忌:“每次你和那衛真親近,你師姐是不是都會生氣?”
顧挽青皺了皺眉頭,慢慢踱到床邊,與她坐在了一起。年輕人之間本來三兩句話就可親密無間,何況又無什麼深仇大怨的隔閡:“我想了想,好像是有些奇怪,你說為什麼會這樣呢。”
厭竹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