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很快的上完藥,準備将蓋子合上離開時,忘記自己手上抹了油,圓圓的蓋子在手上打轉脫落,滾到了簾子後面。
她掀開那層白色紗幔,陽光傾瀉,有些睜不開眼睛,連帶着呼吸有一刹那的停滞。
那裡藏匿着一個大活人。
此刻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清隽俊美的臉上挂着一副銀絲框眼鏡隔絕眼底的情緒,宛如籠罩着一層薄霧。
她們離得很近,近到林夏可以看到他微微仰頭時脖頸處的青色脈搏。
他隻穿着一件白色襯衫,一條裁剪利落的黑色西褲,沒有銘牌,手腕上帶着一塊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星空表,林夏不知道他的身份等級,但一定不是特招生。
“我不知道這裡有人,我方才問的時候你怎麼不出聲?”林夏不知道他躲在這裡想幹什麼,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别是什麼偷窺狂才好。
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到自己上藥,見他還盯着自己,林夏幾乎就要先入為主,不由得感到一陣氣憤,耳根上都帶了一層薄紅。
孟玺将她的生動有趣的反應盡收眼底,她似乎還不知道自己是誰。
他眸光微斂,聲音也溫和了許多,“我等校醫的時候不小心睡着了,直到你拉開簾子的時候才醒,不知道同學你什麼時候來的,也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他的語調不疾不徐,像是演講一樣的端正,格外有說服力。
“這樣啊,你哪裡受傷了?要不要緊?”
想到自己剛才那樣猜測人家,林夏有些羞愧,态度也變得熱絡起來。
這世界還是好人比較多。
見過太多的口不對心,眼前少女的關切真摯的不摻雜任何别有用心的念頭。
孟玺面上的薄霧簌簌消散,眉目也舒展開,清俊的面容散發出淡淡的潤澤,“喂學校裡的流浪貓時不小心被抓傷了,處理一下就好,不礙事的。”
脾氣如此溫和,和學校裡那些拽拽的二世祖根本不一樣,竟然還如此有愛心,林夏在心裡為他豎起了大拇指。
她經常投喂流浪貓,免不了被應激的貓貓傷到,對處理這種傷口有駕輕就熟,自然而然的拉過他挽起袖子的手臂,“我看看,嚴重的話我先幫你處理一下,你放心,我有經驗。”
林夏看了看抓破的地方皮肉向外翻,血絲已經幹涸,她找出棉簽,碘伏準備先消毒。
她的手心滾燙,低着頭呼出的氣體也是溫熱的,貼着冰涼手臂流竄,那一瞬孟玺皮膚上被激起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孟玺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同學,上課鈴已經響了,你快回去上課吧,校醫已經來了。”
他話音剛落,穿着白大褂,身上滿是消毒水氣味的男人走了進來。
林夏深知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做,她也不啰嗦,買了那瓶藥酒之後就走,以後說不定要經常用到。
身後那道清潤的聲音拉住她的腳步,“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林夏。”
簡單的兩個字在唇齒間轉圜一拳,孟玺黑沉沉的眸子流轉幾分微光。
這個名字他在哪裡看到過。
林夏剛走沒多久,一頭金發的男生踹門而入,聲音帶着喧嚣的火藥味,“到處都找不到你,給你發消息也不回,原來在這裡躲清閑。”
“找我做什麼?”,孟玺聲音還是清清淡淡的平穩,他将袖子向下拉,觸碰到肌膚時沒來由的想起她觸碰時的體感。
“周可寅去國外采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謝绯闌在老地方玩命,我不找你還能找誰?不如今天晚上我們去看謝绯闌飙車?”
“校園裡的那些人還不夠你耍樂子嗎?”
“你說他們?一個個看見我們怕得要死,有什麼好玩的。”
“那林夏呢?”
“她是誰?”
孟玺将手機抛給他,頁面上是高局不下的論壇貼子。
“是她啊,我說這些人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壓迫到神經了?一個破壞規矩的特招生,我隻不過想要教訓教訓她,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她會自動退學。”
孟玺素來不喜歡多管閑事,更何況是一個特招生。
可想起那片無暇的瑩白肌膚,青紫痕迹在上面格格不入,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一個小姑娘,你下手有點分寸。”
顧煜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他們四個人之間從來不會插手對方的事情,孟玺今天跟吃錯藥了一樣。
“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孟玺看向窗外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