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許墨就走到重華面前,溫柔而紳士的牽起她的手放在唇畔,看着她的眼睛,眼底的情意潮汐翻湧,将一切徹底展現在重華的眼前。
“我并不否認最初的心動是有着你可以治愈我的本能因素,但這份本能早已蛻變,如今你恐怕并不理解你的存在對我來說代表着什麼。”
看着重華愣住,沒有甩開他的手,許墨眼底浮起了笑意,随後心底懷念着回憶中曾經的苦惱和無措,笑意漸深。
“在最初的心動後,香樟樹下的男孩并沒有分清這份心動的由來。
他隻是任由本能的催促開始接近那個可以治愈她的女孩,因為他隻會在女孩的身上看到色彩。
遇到她之前,他的世界是黑白的,但相遇之後,他的世界有了色彩,就好像他打開一扇唯一的門,門後面卻站着她。
然後,被那雙鮮紅的熱烈的眼眸所吸引,男孩逐漸接近女孩,靠近她,然後了解她。
随着漫長的時間流逝,他也越來越了解女孩。
看着女孩在黑暗中一步步掙紮,即便傷痕累累也始終不曾放棄過,屈服過。
他開始羨慕她,憧憬她。
他的目光開始不由自主的被女孩所吸引,不再關注她之外的那個黑白世界,以至于他都沒有發現,他太過關注女孩了,女孩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在牽動着他的心神。
直到男孩自恃完美的理智在女孩面前開始出現動搖,男孩才發現自己的症狀異常。
喜歡,發生了。
發現這一點後,男孩第一時間就試圖拒絕,避開女孩。
但在組織裡那種情況,避是避不開的,總會有見到面的時候,而每次見到女孩,他的抗拒都會不由自主的撤退,再次被女孩所吸引,他的情緒總是會被女孩的行為舉止所牽動。
就這般在常年無數次的避開再靠近的拉扯下,男孩終于發現,他對女孩的關注已經深入刻骨,即便見不到對方,他的思緒也仍舊被牽動着,思念着她。
他像是一隻落入蛛網的獵物,徹底被困住了。”
聽到這裡,重華明白了“那個男孩”是誰了,許墨是在給她講述他自己的心路曆程。
但她有些不明白的是,許墨為什麼會變的如此坦率?
作為和對方從小一起長到大的人,重華很清楚,許墨從來都不是這樣願意袒露自己内心的人,尤其是涉及到自己的内心,他是屬于那種推崇理智,摒棄情感,甚至覺得情感是種生理缺陷的人。
看着眼前的有些陌生許墨,重華難以置信,眼前的男人真是她認識的那個許墨?
被她用這種奇異的目光注視着,面前的許墨仿佛明白她在疑惑什麼,不由得耳邊泛起紅暈,似乎想要躲開她那令人難耐的目光。
但最終,男人還是冷靜下來,不再躲避。
而是擡起眸子迎向重華,直直的看着她的雙眼,目光灼灼而認真。
“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人,他們理智,冷漠,不屑于情感,而這樣的人在陷入情感後往往會手足無措。
在發現自己擁有“喜歡”這種情感時,他們首先感到的是不安,他們會選擇壓抑自己,抗拒“喜歡”的發生,時刻提醒自己不要陷入這種情感。
他們感受到的心動,是一種混雜了焦慮不安的複雜情緒,對于這類人來說,坦率的表達自己會是件很困難的事。”
說到這裡,許墨眼中倒映出女子的身影,眼底滿是坦誠的向她吐露自白。
“而從很久之前起,我就在練習這種坦率,你所看到的眼前的我,便是練習的成果。”
“………”
重華心中一震。
她看着男人牽起她被握着的手,吻上她的指尖,這個吻是如此的輕微,但又仿佛重重的落下,直至落入她内心中曾被冰封的某處,這讓重華的心不由的劇烈的跳動起來。
而還不等她整理好自己的心緒,許墨便繼續講述起“男孩”的故事。
“當男孩發現自己被困住後,最終不再掙紮抗拒,因為長年累月的拉扯中,讓他終于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們陪伴在彼此身邊的時間太漫長了,早已扯不開,也掙不脫了。
在他自己還未發覺前,女孩就已經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她伴随着他成長,而他也下意識的把她納入了自己的思維中,他們早已糾纏不清了。
而這時的男孩,甚至遲鈍到,還未察覺到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直到男孩變成了青年,某天,他看到女孩昏迷過去,女孩身上的色彩逐漸消散的那一刹那,青年才終于對自己的情感有了自覺。”
聽到這裡,重華猛地擡頭看向許墨,知道了這是那一天。
而許墨則回視着她,眼中溢滿了綿綿的情誼。
“在看你到昏迷時身上的色彩消退,逐漸被染上死亡的灰色,我才驚慌失措,我以為,我要失去你了。
而意識到你要離開我的生命那一刹那,我才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你陪伴在我身邊的時間太久了,你就如同呼吸睡眠一般滲入了我的生命中,我早已習慣了你的存在,而正是因為如此,你對我的重要性和影響性已不再是陪伴者這麼簡單了。
你已經成為了我生命中空氣和水一般不可或缺的因素,而等我察覺的時候則太晚了………”
“或許一開始這份感情的源頭是一種自我補償機制的報償本能。
但這份本能最終開花結果,轉換成為如今這份刻骨入髓的情感,即使可以用多巴胺,苯基乙胺,正腎上腺素,内啡肽等因素來解釋這種作用,我也無法再抑制這種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