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舉動讓身體内有些安靜的海棠火驟然變得有些活躍起來,被排擠在經脈之外的火元素像是遇到了親人不得相認,在身體裡盤旋沖撞,□□猛地遭受了這種沖擊,疼痛感是之前的數倍。
嶽明棠一口血噴了出來。
運轉的心訣受到幹擾被打斷,體内的火元素又重新平靜下來。
這相比于成倍的痛苦,平靜時的火元素居然有種疼痛後怅然之感。
嶽明棠重新閉緊雙眼,緊咬牙根,心訣重啟,火靈力又在經絡中運行起來。
她似乎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被灼燒至死的感覺,護脈丸清涼的冰意保護住了她的重要脈絡,也讓她的頭腦時刻保持清明,這種清明讓她能夠堅持在清醒的狀态下一遍一遍不受影響地默念心訣運行靈力,這種清醒也把身體的各個角落,脆弱的□□無力承受火元素碰撞的抽搐痛苦一點不留地傳遞給她。
她的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堅持熬過去。
就像是第一次拿起劍的時候,她身體孱弱,稍稍訓練了一會,便生了重病躺在床上高燒不退,但燒退之後還是要選擇拿起劍,即使看到它的那一刻就已經感到恐懼了。
克服恐懼的唯一辦法就是熬過去,打敗它。
嶽明棠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運轉心訣,讓火元素更加狂暴猛烈,又不至于傷害她。
她神經緊繃,尚存的念頭就是忽視掉身體反應而來的痛苦,繼續下去,有幾個瞬間,她猛地恍惚了一下,腦中竟然一片空白,不知今夕何夕。
痛楚到達了頂點之後,反而是一片死寂的平靜,嶽明棠沒有睜眼,她不知道那塊沒有傳來感知的區域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過了一會,一陣帶着疼痛的麻癢出現,身體上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一齊啃噬她的皮膚。
她渾身一抖,險些顫倒在地。
緻命的麻癢比單純的疼痛更為難捱,她強忍住四肢傳來的酸癢膨脹的感覺,把全部意志力放在心訣的運轉之上。
這雙重癢漲疊加疼痛比單純的疼痛更擾人心智,心訣總是在某一瞬間實在難以完成下去,運轉了一半的火靈氣就在乳白色的經絡之中忽得散了。
她又要重新開始從頭運轉。
這個過程或許是比身體的感覺更讓人感到沮喪,眼睜睜看着集合了全部神識的靈力在經曆了十幾甚至幾十條經絡的艱難運行後,在離終點僅有不到半尺的距離,忽得一下,像一團氣一樣,砰得散了。
嶽明棠在失敗第十次之後,隐隐有些沮喪。
一股沉墜感壓在她的心頭,使她有些不太願意立馬進行下一次運轉。
為什麼不繼續呢?腦子裡似乎出現了一道聲音質問着她。
是害怕嗎?
害怕?她在心裡下意識反駁,我為什麼會害怕,我又在害怕什麼?
害怕下一次依然像這一次一樣,在終點前倒下。
她猛地像被打醒一樣。
每一次怎麼會是一樣的呢?
質變永遠是産生于量變之中。
她想起人間時握着劍一個人有些孤寂的四個春夏秋冬,如果單論到每一次練習上,哪一次練習都沒有資格承擔起她能夠築基成功這個名頭。
但每一次又都沒有浪費,初學時坎坷,熟練時精進,純熟時超越。
嶽明棠心中的郁氣一掃而空,重新耐下心來,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心訣運轉之上。
這次,第十一次,她還是失敗了。
但靈氣消散的位置卻比以前進步許多,隻差十條經絡就可以完成一圈。
她滿懷信心地投入到下一次之中,還是失敗,這次隻差九條半經絡。
她愈發興奮,理都沒理繼續運轉,這次的結果出乎她的意料,比上次整整多完成了一條!
隻差八條半!
時間就在她充滿激情和希望的一次次嘗試中漸漸消散。
等她在海棠火不斷燒灼□□的痛楚和新肉生長的麻癢之下,運轉火靈生訣将火靈氣整整繞了經絡一周,全須全尾抵達内府。
那團在海棠火映照之下,原先有些黯淡的火焰突然像迸發一樣,火勢洶湧澎湃竄起,猛地紮進了内府。
一股渾身舒暢的感覺緩緩從内府流出,抵達四肢百骸。
這是怎麼了?
嶽明棠猛地睜開眼,挽起袖子看向自己的手臂。
還是那條熟悉的手臂。
隻是,原本的皮膚好像更為柔韌了一些,隐隐透着血色。
她素指微彈,将火靈力運轉到指尖。
“噗————”
她的指尖居然産生了一簇火苗!
她朝遠處看了一眼,海棠火還規規矩矩留在丹鼎中央,那這是?
她盯着火焰看了一會,火苗和海棠火顔色相近,但這熟悉的感覺,又是她自己的火靈力無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搞不清楚,暫且放下。
從她能夠運轉火靈生訣繞經絡一周之後,這鋪天蓋地的炙熱和燒灼感突然對她像是降了一個溫度,雖然不算舒服,但也不算太過難捱。
她把這個歸為火靈生訣的神奇之處。
但如果想要火靈生訣運行效果最好的話,還是要在更猛烈一點的火勢下進行。
嶽明棠打定主意,她先出去再和王小二商榷一下這裡的情況。
她從裡面敲了敲鼎面,大鼎“咚——咚——”一陣悶響,王小二在外邊喊,“來喽。”
鼎蓋揭蓋而起,嶽明棠一個踩跳,翻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