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詭異地笑了起來,他用舌頭舔了下唇,“好久沒見到這麼純潔的神元了,真是讓人心動呢——”
“小碧也是你陷害的吧?”面對這種情景江未卻冷靜的不像話,甚至還有心情質問他。
那人終于将目光移到了他臉上,似是覺得有些眼熟,眯眼細看了一會,半晌才想了什麼,大笑道:“江飲秋?哈哈哈哈哈,沒想到真是冤家路窄,居然還能看到你,真是讓人懷念啊——”
說着他又把目光轉向沈泯:“這小子是你的新朋友?還是說他是上次……”
“魔基,怎麼這麼久不見你真成墨迹了?”江未冷冷地打斷他。
“怎麼,這麼着急阻止我啊?”魔基不惱反笑,他饒有興趣地盯着江未,“還是說,你還準備像上次那樣,殺—了—他?”
江未心一頓,瞬間連反駁都忘了,隻是呆滞地立在原處。
就在這愣神之際,魔基看準時機撲向江未,好似要把他的心髒給掏出來。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沈泯動了手。
他召出了佩劍,狠狠刺向魔基。
化神期的壓迫感瞬間鋪滿整個空間,但奇迹的是這魔物居然還站着,僅僅隻是看着虛弱。
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沈泯沒有細想他們之間的對話,但好像這人和江未有些淵源。
而且這魔物怕不是腦子瓦特了吧,他為什麼會覺得江未可能殺得了他?
但他回想起剛才江未的神情,心底不禁有些動搖。
這人真的有那麼簡單嗎?
“阿憬,打他額上那顆寶石。”
江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調節好狀态,沖着沈泯大喊道。
沈泯也沒有對稱呼太過于在意,隻是依言照做。
不知什麼時候,他對他的信任似乎有些高了。
果不其然,剛才有些虛弱的魔基抵擋不住這最後一擊,寶石破碎的那一刻便化成了灰燼,隻剩下很輕的一句話傳入江未的耳朵裡。
“我雖然死了,但我仍舊是你的夢魇,我要看着你被往日的回憶折磨,我要看你逐漸走向我們,你離不開我們的,你和我們是一路人哈哈哈哈哈……”
這句話隻有江未聽見了,但他仿佛沒有聽見,隻是感覺周圍場景的變換,突然開口問道:“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我問了你會說嗎?”沈泯冷眼看了他一樣,反問道。
“你問我會說。”他語氣帶着認真,這讓沈泯不禁擡眸盯了他片刻,半晌緩緩吐出一句,“不了,我不想聽。”
江未也并沒有多說,因為他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皇宮。
失去了魔基的庇佑,二皇子也原形畢露,現在正交由大理寺關押。
而皇位落到了十六皇子的頭上,這個時候容妃已經病逝了,她讓小石榴不得不從一個滿身陽光的少年卸下陽光,走上這萬人矚目的高座,被迫成熟。
小石榴看見江未來了,眼裡的黯淡瞬間增添了幾絲光亮,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哥哥你們來啦。”
他并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江未此次來的目的,也知道他的世子哥哥馬上就要走了。
“我帶你們去看李沃。”
李沃,二皇子的名字。
當江未看到李沃的時候他正披頭散發,渾身肮髒不堪,好似一條孤魂野鬼。
“李沃,太子哥哥待你那般好,你卻殺害他,你可有悔意?”沒登江未開口,小石榴便先開口問道。
“好?哈哈哈哈哈——”李沃似是受了什麼刺激,放聲大笑起來,“他帶我好?太可笑了!如果不是他,我又怎會是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是他害了我,是他害了我!這皇位本來就是我的,哈哈哈哈哈……”
他瘋癫地笑着,嘴裡隻是嘀咕,“是他害了我”“你們都該死”一類的話。
江未冷冷掃了他一眼,聲音冷到冰點,“他從未想和你争些什麼,他隻想飛出這個名為‘皇宮’的‘牢籠’,是你的邪念害了你。”
“不不不,是他誘惑我,”李沃還是有些神志不清,說話斷斷續續,“對,都是他的錯,你們放過我,我沒錯,我都是被迫,我沒錯……”
“他”是誰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他們可清楚地很。
“魔穗不是看見人就寄生,隻有純淨的惡才會讓他們迅速滋生,發芽,而你就是最完美的載體,”沈泯淡淡開口,“你沒有被害,也沒有被人蠱惑,自始至終,毀了你的都是你心裡的惡。”
“是你自己毀了你自己。”
說完最後一句他們四個走出了牢籠,身後傳來了痛苦的嚎叫,江未阖眸,“我想出去走一走。”
他這麼說也這麼做了,隻是不知道怎得,竟然走到了太子寝宮,看着寝宮前的竹簾,他好像看到了前不久在自己面前許願的少年。
少年的眼睛是那樣澄澈,幹淨。
他歎了口氣,等着竹林看了半晌,突然刮起一陣微風輕輕吹拂過他的臉頰,似是要把他的煩惱一起吹散。
刹那間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少年,少年眼裡依舊有光,他在天邊沖他揮手,嘴角帶着笑,什麼話也沒說但好像又說了什麼。
最後直接他張嘴,緩緩吐出了三個很輕的字,這三個字和他一樣,如同幻影風吹即散,但江未聽得真切。
“謝謝你。”
陰雲散去,光照大地,少年如飛鳥自由翺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