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枕松剛仔仔細細擦完劍,準備滑進被窩裹緊睡覺,系統出現了。
【恭喜宿主完成今日任務,現發放獎勵:五千金币,一本“包治百病”醫書,一本百器工藝大全。請查收】
雲枕松高高興興地點進背包,對那本醫書很感興趣,他翻開掃了一行,系統發布了明日的任務。
【明日任務:第一,提高劍法,第二,獲得周圍人好感】
【延續任務:治好齊彥的腿】
【請宿主再接再厲!】
雲枕松舒舒服服地躺在床榻上,瀚府的床可比他府上的床軟多了,雲枕松眯着眼,像隻小貓似的,發出一聲歎慰,把被子拉到下巴,蛄蛹了兩下。
他全然忘了齊劍霜還背自己留在屋裡,就睡在離主榻不遠的小榻上,倒是委屈了齊劍霜無處安放的長腿。
“怎麼?有心事?”齊劍霜時刻關注着雲枕松的小動作,翻身坐起來問,“還是身體不舒服?”
“啊?”雲枕松意識回籠,驚醒地瞪着齊劍霜,心道光顧着和系統說話差點把他忘了,雲枕松不一會兒恢複了平靜,“哦,我打算明天先給齊公子紮一針,效果好的話,就可以長期治療啦。”
齊劍霜之前就知道他會使銀針,但他能讓腿瘸的人重新站起來,齊劍霜還是有些吃驚。
那自己前些日子何必找來找去,他後來甚至猶豫着要不要不顧對韓琰的懷疑,給他寫信求助。
“你……”齊劍霜道,“悠着點兒,别傷了神。”
齊劍霜睡的床榻對他來說很小,腿是伸不直的,翻身是會掉下去的,可雲枕松就是想“小懲”他一下。
我寬容大度不計較是我的選擇,不能掩蓋你的欺騙隐瞞。
雲枕松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問:“泓客,你以前是不是特别威風?正好你睡不着,給我講點吧。”
齊劍霜瞥了他一眼,思索一番,像講睡前故事般緩緩道來:“我父母常年出征守疆,我一個人住在齊府,直到七歲,先帝開設國子監,把全朝上下适齡的名門子弟集中到一起學習。”
他就是在那裡認識的韓琰。
“那你七歲前,是誰在照顧你?”雲枕松暗自心驚,父母去世前,自己好歹有過一段幸福團圓的時光,可泓……齊劍霜竟從小便是一人。
齊劍霜說:“沒誰,幾個沒安好心的大伯,被我報複過幾次,也就不敢再來管教我了。”
雲枕松皺了皺眉,“管教”的深意不言而喻,他沒好奇到要揭開對方傷口一探究竟,他更關心的是後來齊劍霜過沒過上好日子。
“然後呢?”
“學習,練武,小孩子打鬧,十五歲之前風流潇灑,每天除了半死不活地練劍,就是和别人打嘴炮。”齊劍霜調侃起小時候的自己是一點不心軟,平靜地像是在說無關緊要的人物,“有次玩過火,趁先帝睡覺把他胡子剪了,然後就被趕去北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父母。”
“也是最後一次。”
雲枕松本以為是溫情搞笑風,這猝不及防的轉折,頓時讓他睡意全無。
想問,又不忍心問。
齊劍霜沒讓他糾結,繼續冷淡地叙述:“當時北疆還隻有一個大部落,打起來更難,我父母和他們僵持多年、最後以部落首領和我父母戰死、北匈分裂為十九部落告終。”
過于悲壯的情節,被他一筆帶過。
就比如大戰結束的那日。
黃沙蔽日,殺聲盈天,那日是齊劍霜十六歲的生辰,本應阖家歡樂,卻因北匈突襲,父母提刀上陣。
十六歲的齊劍霜雙膝跪地,雙手沾滿血污,他親眼看見北匈王持斧砍斷父親的右臂,玄色披風卷着腥風,父親目眦欲裂,用盡全身力氣捅穿對方腹部。
“殺!!!”
父母齊聲怒吼,母親彎刀如銀蛇吐信,父親長矛如雷霆萬鈞,血淋淋的痛激起北匈王的血腥暴戾,失去理智,他獠牙畢露,完全不顧腹部腸子掉了一地,手中骨刃直插父親心口,母親彎刀在空中劃出道圓弧,堪堪架住緻命一擊,卻因力竭露出破綻,北匈王獰笑,反手回刺,寒光一閃而過,同時貫穿二人胸腔。
齊劍霜喉間發出困獸般地嘶吼,抓起地上的劍,那是父親送給自己十六歲的生辰禮物,父母部下雙眼猩紅地攔下他,死死拖住,捂嚴了他的眼睛。
“少将!!!冷靜!”
“快他娘的把少将拖回去!操!給他砍暈!”
齊劍霜最後的視線,停留在夕陽拉長父母跪地的身影,那滿身猩紅,齊劍霜辨不出是落日餘晖,還是父母流盡的鮮血。
他暈倒前,聽到一女子怒吼:“殺光那幫狗操的!”
此後多年,那日慘烈成為齊劍霜無法躲避的夢魇,每每入睡,父母爽朗的笑聲和掙破命運的嘶吼,同時萦繞耳畔。
他沒睡過一天好覺。
直到雲枕松那句拖着長長的尾音,語氣黏糊的“冷,抱着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