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乎沒接話，看了惠仁一眼。她正跟教練低聲确認戰術檔案裡的備注排序，眼神掃過他的屏幕畫面，沒有停太久，卻慢了一點離開。

團練一開場，教練照例确認語音聯機：「每線确認。」

「上路OK。」「中路OK。」

「下路OK。」「Jungle——」

語音那端傳來旺乎的聲音：「全區OK，彈性支援，主視野優先，我會帶掃。」

口氣平穩得像是預錄音檔，但全部人都聽得出來，那是背過稿的聲音。

第一場團練節奏比預期快，BP階段Chovy秒選自己最熟的中路法師，Doran在旁邊戳他：「你是怕中路被爆她開麥罵你嗎？」

Chovy沒回，但語音裡傳來惠仁的聲音：「本局視野配置比照上一版，對手開野應該走下半，打野優先處理上半區視野，第一輪不反，先把視野掃幹淨。」

她沒點名誰，但旺乎馬上回：「收到，路線照妳的建議走，我會在河道等他們進視野，準備反開。」

Chovy挑眉，小聲碎念：「媽欸這對話也太絲滑了。」

Doran拔高音量、對着整排人喊了一句：「啊～戀愛中的人語速就是特别标準！」

教練咳了一聲：「孩子們控制一下啊。」

旺乎沒回嘴，迅速地操作鼠标切視野區，開掃描的瞬間語音裡跳出一句：「Nice掃。」那是她的聲音。短、清楚，但尾音輕了一點。

Lehends第一個沖出來：「旺乎你幹嘛了？今天這個『Nice掃』尾音也太溫柔了吧？」

Ruler跟着嘟囔：「你是不是偷偷裝了什麼Buff插件？」

旺乎還是沒接話，但臉上的表情得意的寫着「閉嘴你們管太多」。

Doran笑得停不下來：「哥你們下路組今天這麼給力？以前都我在嘴，現在你們也嘴起來我壓力好大耶。」

Lehends嘴角一挑：「我們隻是觀察者發言。畢竟現在全隊打得最穩的不是中野連動，是打野跟經理的雙向奔赴。」

語音裡一陣笑聲傳來。惠仁沒接話短短回了句：「時間點注意，下條龍三十秒。」

整棟歪掉的樓瞬間歸位。Chovy敲了一下桌角贊揚道：「就是這個語氣就是這個啊～這才是全隊最穩的控制技能。」

教練翻了翻戰術備忘錄，眼角餘光掃過語音頻道上那兩個燈号，沒說什麼，敲了敲手中的筆。他心裡大概也明白這波連動，是誰先開的。但接下來怎麼走，旁人插不上嘴。

——

禹惠仁正在整理今天團練後的數據，當她把數據投影到大屏幕時，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右下角的狀态欄。旺乎在線。

她知道自己不該注意這些。她是經理，是戰術分析師，不應該為了一個人的上線狀态而讓自己節奏亂掉。但自從那天他在Rank頻道裡開語音說了那句「我照着妳說的改了」之後，她的情緒就很難當作沒收到。

原本她以為自己會高興。然而她卻有點累。

不是那種煩躁的累，而是來自于「他現在太穩了、太配合了、太不像他了」的那種陌生感。就好像他不是因為懂了才靠近，而是因為知道她曾經失望過，才努力重來一遍。

她要的不是那種來過一次就打算證明什麼的靠近。

她不怕他來，而是他隻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