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
靳夢衡回憶了一下,車上給對方發過消息之後,到了陰間沒回複單純是因為沒信号,後面幹脆就是專心跟柏臨遠聊天,沒注意。
他伸了個懶腰,覺得熬穿後兩側太陽穴的脹痛緩和了不少,但肌肉酸痛卻沒那麼快消解,“……你在收拾東西?”
郭芭:“嗯。”
銅錢碰撞發出的輕響掩飾不了,郭道長也沒打算掩飾。
“做什麼去?”
“下館子。”
靳夢衡:“?”
“馬上要結課了,不學不行啊。”道長悠悠感慨。
感情,這個下館子的“館”,指的是圖書館。
靳夢衡揉了揉壓出印子的手臂,低聲吐氣,壓下笑意。
「銜蟬」見狀擡頭喵了一聲,引得對方好奇道,“你家還養貓,黑的白的?”念叨過後,他又自說自話,“算了,别告訴我,我不想知道一個極擅長作死招靈的人,家裡養的是不是黑貓。”
靳夢衡失笑,“這學期思政課不是都結了麼,也沒排專業課,還有什麼要沖刺複習的?”
身為行走課表的靳夢衡才是不解。
“兄弟,你對于室友的死活是不是有點太漠不關心了……”郭道長沒好氣道,“談判課,我挂掉的那一門,有印象?”
他不說還好,一開口靳夢衡可太有印象了。
郭芭口中挂掉的那門談判課,說的是上學期的7人制小班談判課。
因為雙師同堂,随機拆分,二人上課的時間一緻,卻并不是一個小班。
靳夢衡單知道,這一門博一生的必修課有人挂了,挂的理由是因為身為談判代表玩cosplay還是奇裝異服什麼的搞抽象,在一衆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談判代表裡獨領風騷。
卻不知道,考教分離的結課談判裡,負責評分的老師一個是教商務禮儀的、一個是有強迫症的處女座大律師。兩位結課評分組老師一進教室,瞧見郭芭那一身丁零當啷的裝扮臉都綠了。
哪怕他妙語連珠、舌吐蓮花,印象分、點評分等湊出的總和分也沒能給他拉到及格線上。
也是直到現在,聽他親口所說,靳夢衡才知道那位抽象之王,就是他的室友。
同他一道上課的那些人,也是真能瞞啊……當然,靳夢衡盲猜,郭芭挂掉的主要原因,是念劈叉了法條,外加一不小心口出狂言,印象分太差以至于影響了評分老師的自由心證。
同寝一年,郭道長的學習能力和詭辯技巧,靳夢衡還是很了解的。
“這個,為什麼要特地去圖書館複習,你不是最煩那裡怨氣重?”靳夢衡不解。
“好問題。”怨氣也很重的郭道長啧了一聲,“或許是因為我挂了這門課,麻煩談判課老師補寫說明這件事惹毛了他。又或者他覺得我一個重修的人,跟其他初學者一道同台展示太不公平了,所以讓我單代表一方參與談判。”
靳夢衡:“……兩方的談判局,你一挑六?”
“而你,我的朋友,你才是真的有毒啊。”室友沉默許久方才接話,“三方局,溺水案,機關、受害人家屬和運營公司,我是公司。”
“啊……”靳夢衡怔然應聲,“可惜了。”
“是吧,我也覺得點背。”郭芭遺憾點頭,“但凡給我抽到了家屬簽,我能直接給對面兩家怼閉麥,不要到一百萬決不罷休。”
“……”
靳夢衡忍住一聲輕歎。
道法雙休,戲精且擅長通靈且話密的郭道長出任受害人家屬,隻要想想那實戰演習一定相當有意思。
但話又說回來,師弟師妹們罪不至此!
在談判場上收獲了快樂但崩掉了分數,這也太造孽了。
二人又随意聊了幾句,那邊的師父确定自己白撿來的徒弟身體沒啥大事兒了,提前預定下了之後讓靳夢衡給他出模拟,複交代道:“驟然從陰氣太重的環境裡回來,有不舒服的情況很正常,多曬曬太陽,把我給你發的經念念,打個太極什麼的,要不了兩天就會好……”
“不跟你唠了,我要簽到進緘默室了。”
言畢,手機直接進兜。
“嗯。”
通訊挂斷,靳夢衡目光一錯,落到電腦屏幕上。
鼠标移動,息屏的電腦自動亮起,點開最新的文檔,靳夢衡深吸一口氣,覺得好不容易安撫下去的頭疼又浮上水面了……何止是三千字的小論文,已經接近六千字了。
因為碰上确實擅長走一步想十步的厲害人物,除卻被柏臨遠一開始答題式的回複沖擊到,有些始料不及之外,後面二人通訊後開始頭腦風暴,可謂是沒有半點廢話,全是幹貨。
靳夢衡實時轉錄成文字,靈感迸發之下他一邊思考一邊額外添補了些細節,因為時間緊俏,部分内容字不成句,大緻的想法卻依舊能夠清晰地梳理出來。
當靳夢衡終于停下手中的動作,覺得手腕和指尖有些酸疼時,才驚覺自己似乎“白嫖”了柏臨遠一整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