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羊山的清晨籠罩着一層薄霧，山間小徑上露水晶瑩。王佳跟在沈平川身後，靴子踩在濕潤的泥土上發出輕微的聲響。昨夜在海島上的溫存仿佛一場夢，此刻他們又回到了緊張的戰鬥狀态。
"前面就是封印索冰鑫的山洞。"沈平川停下腳步，銀發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暈。他回頭看向王佳，灰眸中帶着詢問，"準備好了嗎？"
王佳活動了下手腕，噬魂鞭在掌心若隐若現："随時可以。"她頓了頓，突然伸手拂去沈平川肩頭的一片落葉，"你心口的傷..."
沈平川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吻落在她的指尖："無礙。"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讓王佳耳根一熱。自從東海歸來，沈平川似乎變得更加...不加掩飾。以前那個清冷自持的仙尊如今會時不時地牽她的手，吻她的發，甚至在人前也毫不避諱。
山洞入口被一道銀光屏障封鎖，沈平川揮手解除禁制，潮濕陰冷的空氣立刻撲面而來。王佳眯起血色瞳孔，适應着洞内的昏暗。隻見深處一個紫色光繭懸浮在半空，隐約可見裡面蜷縮着的身影。
"索冰鑫。"王佳輕聲道，緩步靠近。
光繭中的夢妖少女似乎感應到有人接近，猛地擡頭。青銅面具已經碎裂了一半，露出下面蒼白的面容和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到沈平川和王佳，她突然劇烈掙紮起來，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她被控制得很深。"沈平川皺眉，太虛鏡懸浮在掌心，"程曼琳的羽毛還插在她後頸。"
王佳這才注意到，索冰鑫後頸處确實有一根潔白的羽毛，已經有一半沒入了皮膚，周圍血管呈現不正常的青黑色。
"能取出來嗎？"
沈平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繞着光繭走了一圈："風險很大。羽毛已經與她的妖丹相連，強行取出可能會..."
"讓我來試試。"王佳突然道，"夢妖之間應該有特殊的感應。"
她不等沈平川回應，已經将手貼在光繭上。血色魔氣如絲如縷地滲入，小心翼翼地接近那根羽毛。索冰鑫的掙紮漸漸減弱，血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佳。
"她在反抗程曼琳的控制。"王佳驚訝地發現，"雖然很微弱，但确實存在。"
沈平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索冰鑫自己的意識還在？"
王佳點頭，繼續輸送魔氣："我能感覺到兩個意識在争奪身體控制權。一個是索冰鑫本來的意識，另一個..."
"是程曼琳留下的神識烙印。"沈平川接上她的話，太虛鏡對準索冰鑫的後頸，"我可以嘗試用太虛鏡分離它們，但需要你引導。"
兩人配合默契，王佳的魔氣如細密的網，将羽毛與妖丹的連接一點點剝離；沈平川的太虛鏡則射出一道銀光，精準地切斷程曼琳的神識鍊接。
索冰鑫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整個光繭劇烈震動。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王佳猛地發力，魔氣化作利刃，将那根羽毛硬生生拔了出來！
"成功了！"王佳後退幾步，手中握着那根已經變成黑色的羽毛。
光繭中的索冰鑫如斷線木偶般癱軟下來，青銅面具完全碎裂，露出一張清秀卻蒼白的臉。她緩緩睜開眼，瞳孔恢複了原本的紫色。
"趙...趙姐姐..."她虛弱地呼喚，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沈平川解除光繭，索冰鑫立刻跌倒在地。王佳上前扶住她，發現她輕得可怕，仿佛隻剩下一層皮包着骨頭。
"程曼琳用你的精氣滋養羽毛。"沈平川檢查了她的脈象，眉頭緊鎖，"需要立刻治療。"
王佳從儲物镯中取出一瓶魔界秘藥："先穩住她的情況，等趙雨潔來了再說。"
索冰鑫服下藥丸後，氣色稍有好轉。她掙紮着坐起來，顫抖的手指抓住王佳的衣袖："蚩尤...頭顱...程曼琳已經找到了封印之地..."
王佳和沈平川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在哪裡？"沈平川沉聲問道。
索冰鑫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斷魂崖...最深處...她要用萬妖血祭喚醒蚩尤..."
王佳心頭一震。斷魂崖是仙魔交界處的禁地，傳說那裡是上古戰場，怨氣沖天。若程曼琳真要在那裡舉行血祭，後果不堪設想。
"什麼時候？"王佳追問。
"今夜...月圓之時..."索冰鑫說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縷鮮血從嘴角溢出。
沈平川立刻為她輸送仙力："别說話了，保存體力。"
王佳起身走到洞口，望着遠處雲霧缭繞的山峰。時間緊迫，他們必須立刻趕往斷魂崖。但索冰鑫的情況...
"我帶她回血月宮。"沈平川似乎讀懂了她的心思，"你先去斷魂崖查探，我随後就到。"
王佳搖頭："太危險了。程曼琳不是何顔容，她的千羽幻殺陣連你都差點..."
話未說完，沈平川已經走到她面前，雙手捧起她的臉："相信我，佳佳。這次我不會再讓你獨自面對危險。"
他的額頭抵上她的，銀發垂落，與她的黑發交織。王佳能感受到他平穩的呼吸拂過自己的唇瓣，帶着淡淡的雪松香氣。
"一起走。"王佳堅持道，"我們可以先送索冰鑫到安全的地方。"
沈平川輕歎一聲，知道拗不過她："好。"
他轉身回到索冰鑫身邊，小心地将她抱起："最近的仙門據點在一百裡外，我們先去那裡。"
三人離開山洞時，晨霧已經散去，陽光灑滿山間。沈平川召出太虛鏡，銀光包裹着他們，瞬間消失在原地。
仙門據點是座建在山巅的小型宮殿，由幾位年長的仙人看守。見到沈平川抱着個昏迷的夢妖出現，守門的老仙人差點驚掉下巴。
"仙、仙尊大人！這..."
"準備一間靜室，再派人去魔界通知趙雨潔領主。"沈平川簡短地吩咐，抱着索冰鑫大步走入内殿。
王佳跟在後面，注意到老仙人探究的目光。她挑眉回視，吓得老仙人連忙低頭行禮。
靜室内，沈平川将索冰鑫安置在玉床上，又為她施了幾道穩固元神的法術。王佳站在窗邊，看着他的側臉。陽光透過窗棂，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她暫時不會有事了。"沈平川做完最後一道法術，走到王佳身邊，"我們該出發了。"
王佳點頭，突然伸手整理了下他有些淩亂的衣領："你總是這樣。"
"哪樣？"沈平川抓住她的手腕，灰眸中帶着笑意。
"對誰都這麼..."王佳想了想，"負責。"
沈平川輕笑，在她掌心落下一吻："隻對你在意的人負責。"
這句話讓王佳心頭一暖。是啊，無論是索冰鑫、趙雨潔，還是那些素不相識的仙魔子民，沈平川都會竭盡全力去保護。這正是她愛上他的原因之一。
離開仙門據點後，兩人全速趕往斷魂崖。随着接近目的地，周圍的景色越來越荒涼。原本郁郁蔥蔥的山林逐漸變成枯木，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腐朽的氣息。
"怨氣越來越重了。"王佳皺眉，噬魂鞭在手中不安地震顫。
沈平川的太虛鏡也泛着不尋常的銀光："前面就是斷魂崖。"
斷魂崖名副其實——一道深不見底的峽谷橫亘在前，崖壁上布滿刀劍劈砍的痕迹，仿佛在訴說着上古那場慘烈的大戰。峽谷對面，隐約可見一座祭壇的輪廓，周圍人影綽綽。
"程曼琳的爪牙。"沈平川低聲道，拉着王佳躲到一塊巨石後，"至少二十個大妖。"
王佳眯起眼睛，血色瞳孔微微收縮："她在準備血祭。"
隻見祭壇中央擺放着一個巨大的青銅鼎，鼎中盛滿暗紅色的液體，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幾個小妖正押送着一群被捆綁的凡人走向祭壇，而高台上，一襲白衣的程曼琳正在施法。
"必須阻止她。"王佳握緊噬魂鞭，"那些凡人..."
沈平川按住她的肩膀："等等，先觀察下情況。程曼琳不可能沒有防備。"
果然，就在他們說話間，祭壇四周突然亮起無數符文，組成一個龐大的陣法。那些符文呈現出詭異的白色，如同...羽毛的紋路。
"千羽幻殺陣。"沈平川神色凝重，"比上次更強了。"
王佳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有辦法。"
她從儲物镯中取出那根從索冰鑫體内拔出的黑色羽毛："用這個做引子，或許能反制她的陣法。"
沈平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