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很快就來了,詢問了我的情況後,走出病房給周勇叔叔打了個電話。
回來的時候,他遞給我一顆藥,囑咐說:“現在吃了這顆藥。”
周洋哥接過藥,先準備好溫水,然後坐在床邊,一隻手輕輕扶起我的頭,另一隻手把藥送到我嘴邊。
我把藥吞下去後,他又喂我喝了幾口水。
吃了藥後,我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早晨醒來的時候,我覺得精神好了很多,便清脆地喊了一聲:“周洋哥。”病房裡回蕩着我的聲音。
周洋哥睡在陪護床,被我喊醒後,他擡起頭,睡眼惺忪地看着我,詫異道:“你好了?”
“嗯,我感覺很好。”我臉上帶着一絲微笑回答道。
他不可置信地叫來醫生。醫生看了看我的情況後說,昨晚吃的藥,就是退熱和陣痛的,但隻是緩解症狀,治标而已。還得等檢查結果出來之後,針對性的治療,才是治本。
精神好了一點,周洋哥也顯得歡快些。他去洗漱的時候,動作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他又去買早餐,回來時臉上帶着笑容,仿佛帶着什麼寶貝一樣。
我們一起吃早餐,他還陪着我起床活動了一下。我能感覺到他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等到周勇叔叔到病房的時候,他有點疑惑地跟主治醫生說:“都是陰性嗎?”
主治醫生翻着檢查報告單,認真地回答:“是啊,傷寒,副傷寒,還有自身抗體檢測這些都是陰性。”
病房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沒有人說話。
主治醫生想了想,提議說:“安排做骨穿吧。”
周勇叔叔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
中飯之前,做骨穿檢查的時候,我看到那針頭好粗,心裡有些害怕。周洋哥蹲在床邊,看着我的眼睛,像是要給我一點勇氣。
他的臉色有些發白,嘴裡還小聲念叨着:“曉楓,别怕,很快就好了。”
做完骨穿檢查後,吃完中飯,我又睡了過去。可是沒一會兒,我就被疼醒了。
那種忽冷忽熱、渾身脹痛的感覺再次襲來,我忍不住哭着喊周洋哥。
周洋哥跑過來,他的眼睛裡也滿是淚水,他無助地抱着我哭了。
下午媽媽來的時候,周勇叔叔又喊她去病房外面交待病情。
我一手打着針,一手緊緊握着周洋哥的手,心裡充滿了恐懼,我小聲問他:“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強裝鎮定,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水,安慰我說:“别瞎說。叔叔會想辦法的。”
“如果隻是普通的病,為什麼不能當着我的面說。”我心裡滿是疑惑和不安。
“你别想那麼多了。”周洋哥說完,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又繼續說:“如果太疼了,我讓醫生把那個藥再給你一顆,晚上吃了,可以好好睡一覺。”
“嗯。”我應了一聲,心裡稍微有了一點安慰。
骨穿的結果出來了,成熟紅細胞形态尚可,血小闆散在可見。
可是找不到感染源,白細胞和血小闆還在進行性下降。
就這樣,我陷入了一個循環,吃止疼藥就精神好一些,藥效過了就開始高燒,渾身脹痛,然後又隻能吃止疼藥。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我早晨醒來的時候,因為藥效的原因,精神挺好。但是我不想吃東西,因為持續的高燒,嘴巴裡面長了4、5個潰口,吃飯如同淩遲一般難受。
周洋哥坐在床邊,跟我講着寒假的作業安排,還有大家為新年做的各種準備。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着,試圖讓我能更有興趣一些。
我聽着他說,眼神有些出神。我想到,周洋哥馬上18歲生日了,他就要成年了。等三年後,我成年了,我要安排一場旅行,給自己一個特别的成人禮。
可是,我能不能活到18歲呢?這個念頭一出現,我的心裡就充滿了傷感,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周洋哥看到我哭了,停下了他的講述,關切地問:“怎麼了?是藥效過了,又疼起來了?”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摸着我的額頭,然後又在自己頭上試了試溫度,說:“沒有那麼燙。”
“我沒事,現在精神還挺好。”我擦了擦眼淚回答道。
我們都很忐忑,就像等着被處刑的犯人一樣,不知道接下來病情會如何發展。但是,奇怪的是,今天午覺起來,我也沒有再高燒,精神還可以。
主治醫生在下班之前,又給我安排了抽血的檢查。很快,檢查結果就出來了,白細胞和血小闆較上一次在升高,體溫38.4度。
媽媽晚上來的時候,看到我精神狀态可以,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但她還是和周勇叔叔在病房外面小聲地聊着什麼,我看到媽媽的表情有些欣慰,又似乎帶着一絲擔憂。
這天晚上,我也睡得很好。
第二天早晨醒來,我依舊是精神尚可的狀态,又抽血檢查後,發現白細胞和血小闆在升高,體溫37.8度。
真的是在好轉,37.8度雖然也是在發燒,但是沒有渾身酸痛的感覺,這讓我感覺好了很多。
周洋哥,在他生日的前一天回家去了。
生日當天,他再來的時候,帶了一塊小蛋糕——我喜歡吃的提拉米蘇。
雖然沒有蠟燭,我們還是一同唱了《生日快樂歌》。
周洋哥閉上眼睛許願的時候,表情很認真,我在心裡默默祝福他。
然後就是我最喜歡的吃蛋糕環節。
我用蛋糕勺子挖了一小口蛋糕,笑着喂給周洋哥吃,他也開心地張開嘴吃了下去。
我笑着問他:“你的18歲生日願望是什麼?”
他有點害羞地搖搖頭,似乎并不打算跟我說。
“那你告訴我,你的18歲生日願望裡面有沒有我?”我帶着一絲期待問道。
他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然後點點頭。
周勇叔叔說,科學的盡頭就是玄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