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時候能出院。”江嫀實在待不下去了。
“下周能拆固定帶了,過幾天就能回去。”光瑾給她身後墊上抱枕。
“你下次真的别這樣了。”江嫀道,“有生命危險你要先顧着點自己。”
他低頭給她開鎖,當時江嫀覺得,如果當時沒打開,他真的會跟她一起死。
“嗯。”光瑾抿唇,“沒有下次了。”
這種讓她遇險的事情,不會再有下一次。
他又開始自責。
光瑾之前已經跟江嫀大概說了刀乾的事情。
這樣的人罪大惡極,罪無可恕,罪有應得,江嫀又生氣,又心疼。
隻是可惜這次隻抓住那個強子,刀乾溜了。
“别想了,你看這不是沒事兒嘛。”江嫀捏他的耳垂,“以後我一定和你寸步不離的,然後好好和你學格鬥。”
“下次再見到,我就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滿地找牙。”她揮了揮細胳膊。
笑意從她眼底漫開,睫毛輕輕顫動,嘴角揚起月牙般的弧度,梨渦淺淺一旋,連空氣都跟着泛起了漣漪。
光瑾失笑,“好。”
光瑾被一通電話叫走。
江嫀從枕頭下面拿起一疊資料,看起來。
皮鞋聲與地闆交接,發出“刷刷”聲。
“叩叩。”未等江嫀回答,門就開了。
男人很高,五官有着歐式立體,眼眶深邃,與光瑾三分相似。
消毒水的氣味如無形的手,像是要掐住人的喉嚨似的。
江嫀咽了下口水。
季榮松的西裝袖口挽得極低,露出腕表,不用查,就知道,它價格極其昂貴。
在日光燈下泛着冷光,像極了主人的眼神。
丈量、評判、居高臨下。
“江小姐。”他的聲音像塊抛光的大理石,“我是阿瑾的父親。”
猜到了。
“您好。”
江嫀要起身,但肋骨隐隐作痛。
季榮松微微擡手,“不必。”
“我就直言不諱了。”他道,“光瑾你們,并不合适。”
“年齡上,你比他大5歲,家世上……有句古話,門當戶對,而你們之間,顯而易見。”他笑笑,聲音裡裹着居高臨下的溫和。
“當然,我并沒有認為你拜金的意思,隻是陳述事實,你們能走多久?”
來者不善。
“這些話,您可以跟光瑾說。”江嫀笑,“冒昧問一下您的年紀。”
“确實冒昧。”季榮松道。
“那我大概猜猜,您應該同我父親差不多大。”江嫀自說自答,“怪不得,現在都流行自由戀愛,你說的那套,已經随着大清消亡不複存在。”
季榮松眼睛微眯,“不知道江小姐清不清楚阿瑾的病。”
“他有精神性疾病,你們在一起這麼久,他沒有提過?”見她表情,季榮松遺憾搖頭,“看來你們并沒有彼此坦誠。”
“他的病需要靠藥物治療,你沒發現他行為偏執嗎?有的時候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季榮松又道,“知道為什麼他那麼快找到你嗎?你查過自己的手機嗎?”
“大概有個定位,他要時時刻刻監視着你,像他媽媽一樣,他是一個占有欲非常瘋狂的人。”
江嫀攥緊床單。
季榮松看向窗外,“小時候我給他買了個小馬,因為不聽他的話卻聽同行朋友的話,被他弄死了,因為他覺得小馬應該屬于他,被人碰過,等同于……”
他緩緩開口,“髒了。”
光瑾和他父親關系不好,但具體如何江嫀沒聽他說過。
江嫀并不相信光瑾是一個不分黑白濫殺無辜的人,“恕我直言,這樣貶低自己的兒子不是一個父親應該做的。”
“他受傷了,你卻在這裡跟他的女友說他的壞話。”江嫀道,“想請問,他受傷後,你有寬慰他嗎?”
季榮松臉色有點變了,雖然細微。
“光瑾從未在我面前提過您,您知道為什麼嗎?”江嫀笑笑,嘴邊梨渦看上去很甜,“現在我知道了,因為你實在太不稱職。”
房間裡安靜地落一根針,都清清楚楚。
季榮松的确是刀光劍影中拼殺出來的人,他的目光落在江嫀身上,她想逃。
季榮松突然笑了,“還真是小瞧你了,江小姐。你真的以為你們在一起是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太天真了,江小姐,沒想到你都28歲了還這麼天真。”
“我27,謝謝。”
“哦,sorry,他說過你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為什麼要告訴你。”
“天橋是嗎,那并不是,其實是在鹄東,你的家鄉。”
季榮松看出江嫀的困惑,“這件事他也沒告訴你?”
“謝天謝地,看來他真的隻是玩兒玩兒而已。”季榮松抱臂,“你小時候看到過一個籠子裡的小男孩是嗎?”
“無意間,你救了他。”
小男孩,籠子裡的小男孩,江嫀大腦瘋轉,回憶,她當然記得,那個她以為是生病了被關在籠子裡的男孩,是光瑾?
不可能,鹄東和港市,十萬八千裡,怎麼可能呢?
江嫀陷入沉默,她搖頭,“我忘了。”
“阿瑾小時候被仇人帶走過,他被拐賣到了鹄東,你無意間看到他,還給了食物,他記住你了。”
“你三番兩次救了他,他那樣一個人,一個分不清情感與占有的人,你覺得他是因為感激,還是因為愛?”
“他懂愛嗎?”
季榮松的話非常刺耳,江嫀皺眉,“你不要屢屢在我面前貶低他,作為一名父親,應該盡自己最大可能讓孩子開心成長,而不是在什麼都不管之後處處指責,你給予他這樣的環境了嗎?你真的非常失職。”
“或者說,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