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考前就已成親自然隻是個借口，突然冒出來的這位娘子又是何方神聖？

裴今遙不知，心生戒備。将請柬收入懷中穩妥收好後便一路步履謹慎地來到天字三号房前，她先是敲了敲門。

房門緊閉，屋内安靜極了。沒有一絲動靜也沒有燭火亮光。

她又敲了敲門，力氣比先前大了些，門被敲開一條縫隙。裴今遙思索一下，雙手出力正欲推，門卻正巧被一陣大力從裡面拉了開。

裴今遙沒收住力道一把推空往前栽了去，撞進一個堅硬溫暖的懷裡。

“夫君投懷送抱啊。”那聲音先是嬌媚婉轉的女子聲，後又迅速轉變成低沉的男聲，“我還有些不習慣。”

顧長夜扶住她的肩膀，另一隻手關上了門，将她推靠在門上，亮光一閃，熟悉的刀熟悉的冰冷感。

裴今遙的脖子再一次緊緊地貼着刀刃。

這煞星居然逃脫了甯安府衙？裴今遙一瞬間不知道該震驚于男子武藝之高超還是該譴責甯安府的看守不利。

面上卻不變似乎早有猜測，嘴角含笑。

“裴某與顧公子可真有緣，或許這就是上天安排的罷。”

欣賞了一番她的故作鎮靜，明明手指微顫已暴露了真實情緒。顧長夜也覺得這個樣子的裴今遙有趣極了。

長刀在他手中翩然轉動收入刀鞘，刀鞘輕敲桌面的瞬間屋内的燭火也亮了起來。

顧長夜坐在床沿，示意她随便坐。

“我說了咱們該聊聊‘夫妻夜話’，我提出的交易你同意了。”

裴今遙欲坐在桌邊，隻是眼神在桌面的長刀上轉了一圈還是坐在了離它最遠的窗邊。

“行啊。”很快她就思忖好了利弊。

這男子陰魂不散蓄意接近必有所圖，雖也不知如何知曉了自己的秘密，那還是留在身邊的好。

老實說她倒是想反抗奈何武力不允許，他還有刀。

兩人一拍即合後默契驚人，竟當即掏出紙筆來給這位赴京尋夫的美嬌娘定好了身家背景、人物性格，甚至連身高身形裴今遙都提筆寫了那麼三五條。

顧長夜自稱自己會縮骨大法，什麼樣的美人都能捏造一二，裴今遙也就放任自流，随心所欲了。

“這是我的偏好！”寫到某處顧長夜卻不願意了，裴今遙高聲嚷嚷着不肯退讓一步。

“我就喜歡個子比我矮一個頭的怎麼了？”

她已弱冠，雖為女子身量卻已五尺二寸有餘［注］，比一般男子都要高，她觀大部分女子是比自己矮上不少。

顧長夜比她還要高出三四寸，身形也要寬大，想用縮骨術把自己揉捏到裴今遙滿意的程度，還需花費了很大的功夫。

他很不樂意。

*

兩日後，甯安府衙的懸賞銀兩分發下來了。裴今遙本以為顧長夜竄逃後這獎勵就不算數了，誰知道這賞銀還是發下來了。

甯安府上下也依舊安靜平和，似乎并不知道通緝犯已逃跑。

裴今遙看在百兩賞銀的份上未深究，她收下了這筆意外之财心情大好，素手一揮決定去買房！還是帶着“新鮮出爐”的娘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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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狀元！要不要看看買點什麼？小的給你便宜啊！”

“裴公子，是裴公子！前幾日聽聞您破了一樁大事情是真的嗎？也太厲害了吧。”

“裴三元來嘗嘗這新鮮的果子，可甜了！”

街道上的人似乎都認得她，一看見她就紛紛熱情地着。科舉可是大事，每每都會在街頭巷尾廣為流傳，裴今遙既是最受矚目的三元及第狀元郎又風流俊美，這兩天還多出了件傳奇轶聞，怕是到年中都不缺談資了。

其中有個小販眼尖的看到跟裴今遙并肩的少年郎，不由愣住，這身嬌體弱面容昳麗，即使穿着一身男子裝扮也斷不會錯認成男子啊。

“這該不會是裴狀元的娘子吧。”那小販悄悄和旁邊的人議論。

“我看八成是！”

那身嬌體弱面容昳麗，即使穿着男裝也像女子的人，不巧正是顧長夜本人。

身嬌體弱那是他重傷未愈，面容昳麗那是他施了粉黛，男裝是裴今遙選的，在他據理力争下顧娘子隻比裴今遙矮了半個頭。

裴今遙反對未果，遺憾同意。

随着二人越往内城走兩邊的攤販就越少，直至進了南城。

京城有雲：東貴南富，西貧北賤。東城的天是隻手遮天，南城的路是金銀玉石，囊中沒有千兩金，莫敢踏入。

想那蔣二秀，當了糞工也不過隻能被劃分到北城區，南城的好差事可輪不到他們那樣的人。

而對富有之人來說錢财是最微不足道的，京城缺的是房，多的是人拿着銀票排着隊想要購置房子。不曾想裴今遙不吭不響的，居然還能弄到南城的宅子？

面對顧長夜驚訝的眼神詢問，裴今遙攤了攤手，“還得多虧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