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池家有錢,周五會有司機來接他回家。
到了家以後還會有專門的傭人伺候,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享受。
但是前提是他爸季霖不在家,否則他需要先去他爸面前挺直了腰杆彙報自己的情況。
季子池換了鞋,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濕帕子,仔仔細細的将雙手擦拭幹淨。
傭人接過使用後的帕子時低聲道:“先生在書房等您。”
季子池嗯一聲,并沒有急着動作,他面無表情的環顧四周。
自打他有記憶開始就住在這棟别墅裡。
牆上的壁紙換過三回,頭頂的吊燈換過五次,就連地上的地闆都翻新過兩遍。
這十幾年來,唯一沒有變過的就是正對着大門的牆上挂着的那副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穿着一身吊帶綢緞紅裙,烏黑的頭發卷成浪放在側肩上,她媚态天成,似笑非笑的望着畫外人,身後是大片的白色百合花。
季子池仔細端詳着她的那雙眼睛,揣摩着在畫面定格的瞬間她是否真的愛着鏡頭後面的人。
“她當然愛我。”
這是季霖給他的答案,但是季子池對此存疑。
因為如果她真的愛他,為什麼不能控制住自己,卻甘願淪為欲.望的奴隸?
季霖替她辯解過很多次,“她隻是病了,這不能怪她。”
季子池從來都沒有贊同過這個答案,他冷靜的告訴季霖,“爸爸,媽媽就是不愛你了。”
然後季霖便會怒火中燒,恨不得掐死季子池。
正常來說從大門走到季霖的書房花不了一分鐘,但是季子池卻慢慢悠悠的走了将近五分鐘才到。
書房的門是關着的,季子池沒有敲門就進去了。
書房很寬敞,布置得非常具有帕拉迪奧風格——充滿理性與幾何的美感。
比例精準的窗戶被懸在胡桃裡橫杆上的雙層窗簾擋住。
鋪在地上的地毯上畫滿了幾何圖案,季子池覺得它們單調到有些無趣。
季霖正襟危坐在辦公桌後,歲月并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什麼痕迹,他又特别注重保養,所以看上去很年輕。
唯一能讓人窺見他真實年紀的,隻有那雙眼睛。
裡面裝着積年累月的算計,看一眼便會被鎮住。
不過季子池不畏懼他爸,而是同情他、可憐他、希望能拯救他。
父子兩個人不需要寒噓問暖的客套,季霖直接進入正題。
“這個月,你和别人發生關系了嗎?”
季霖的語氣非常平靜,沒有疑問,不是關心,就是簡簡單單一個問題,比如一加一等于幾?
季子池站在辦公桌前,注視着季霖的雙眼,“沒有,一次都沒有。”
季霖緩緩的站了起來,偉岸的身軀如一座山挺立,
他看着季子池的眼神變得漠然,還帶着一絲複雜到詭異的情緒。
季霖:“去禁閉室吧,晚飯不用吃了。”
季子池對比毫無怨言,轉身走出書房後拐上樓梯沉默的進了禁閉室。
禁閉室不是小黑屋,而是一個家庭影院。
裡面有占據一整面牆的幕布,價格不菲的環繞立體聲音響,以及符合人體工學的沙發。
季子池閑庭信步般走到沙發上坐下,雙腿放松的伸直,靜靜的等待着電影的開始。
啪的一聲,整個禁閉室陷入一片黑暗,随後,幕布上出現了一個女人。
她熱情似火,穿着性感的長裙對着鏡頭張揚的笑。
鏡頭外面傳來季霖的聲音,他溫柔的問鏡頭裡的女人,“舒窈,你愛我嗎?”
女人聞言轉了一圈,裙擺如綻放的薔薇,再次面對鏡頭時她的眼角眉梢都多了許多風情。
她的紅唇緩緩張開,“季霖,我當然愛你,隻愛你。”
畫面在此時定格,随後又重複放映。
這才是季霖把季子池關在禁閉室的真正意圖,讓他親眼見證父母的愛情是多麼的浪漫與美好。
但是哪段愛情不是從美好開始的?隻是結果都那樣罷了。
不是被瑣碎撞碎,就是有新人入場。
幕布上的光影明明滅滅的落到季子池臉上,讓人無法看清他的臉色,隻知道他看的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