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學期的第一節課,季子池再次見到了那個少年,他穿着一中的校服跟在班主任身後走進教室,低眉順眼的乖巧得不成樣子。
少年也看到了季子池,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眉眼都變得生動了起來。
班主任站在講台上清了清嗓子,“上課之前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班新來的轉校生,叫周硯之。”
他朝着周硯之使了個眼色,“做個自我介紹吧。”
季子池看到這裡收回了視線,趴到課桌上補眠,不再看周硯之。
而他旁邊的沈應淮睡得正酣,壓根不知道班裡來了個轉學生,而且還是一個和季子池有淵源的男生。
最開始的一段時間,季子池和周硯之可以說是毫無交流。
一個是坐在第一排的學霸,一個是坐在後座的學渣,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過沈應淮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周硯之對季子池的企圖,畢竟他也是這麼過來的,所以他很清楚周硯之無意間滑過季子池的眼神代表着什麼意思。
周硯之不是顧吾詞,沒有季子池給他撐腰,沈應淮對付起他來十分輕松,不過就是讓他爸的秘書給周硯之的爸爸打了個電話,周硯之就得到了一個出國的結局。
不過出國讀書需要辦理各種手續,前前後後大概至少得一個月的時間。
這給了周硯之弄清楚前因後果的時間,明白了背後都是沈應淮在搞鬼。
知道真相後的當天晚上下晚自習後,他堵到了沈應淮的課桌旁,溫聲細語的問:“同學,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為什麼要我爸爸把我送出國?”
說話時周硯之的眼角餘光瞥見坐在座位上玩手機的季子池,下意識的放緩了呼吸。
其實他存了私心的,雖然季子池和沈應淮平時看上去就像普通同桌的關系,他卻總感覺他們之前的氛圍有些不一樣。
所以,他希望季子池知道沈應淮的所作所為。
果不其然,季子池在聽到自己的話以後,忽然冷漠的看了一下沈應淮,那眼神和當初他潑自己酒的時候一模一樣。
沈應淮被季子池這麼一看,心立刻就慌了起來,他下意識的撒謊,“這事和我無關。”
季子池呵一聲,收起手機看向周硯之,“确定是他?”
周硯之沒想到季子池會開口,緊張的眨了眨眼睛,笃定道:“嗯,我确定。”
季子池噢一聲,站起來越過沈應淮來到過道裡後朝沈應淮使了個眼色,“跟我來。”
沈應淮自然不會拒絕,隻是他在離開前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周硯之,就像是恨不得把人碎屍萬段一樣。
季子池沉默的将沈應淮帶到了當初将人推下池塘的假山旁,不遠處林蔭小道上的路燈照亮着這個角落,讓兩個人都能看清楚彼此的神色。
季子池盯着沈應淮的雙眼,低聲質問:“為什麼?”
沈應淮下意識的撇開眼避開他的視線,故作無辜道:“我和他壓根不熟,為什麼要把他弄出國,你誤會我了。”
季子池側過臉看向不遠處的路燈,現在天氣已經回暖,飛蛾又重新活躍了起來,在燈光下蹁跹。
季子池:“沈應淮,你不能這麼霸道。”
沈應淮微微躬身,将臉湊到季子池面前,“可是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幹的。”
季子池注視着他,觀察他眼中的情緒,裡面十分坦誠,這讓季子池産生了懷疑,“真不是你?”
沈應淮露出一個真誠的笑,梨渦露了出來,“真的。”
季子池往後退了幾步,直到腳跟抵住假山,沉默着繼續打量沈應淮,決定換一種問法,“那你有辦法讓他不出國嗎?”
沈應淮臉上的的笑意凝固,深邃的眉眼顯得有些銳利,不過很快他臉上的笑意加深,點了點頭說道:“好,不過這畢竟是他的家事,我也不好多插手,你說是不是?”
季子池輕輕的嗯了一聲,“盡力就行。”說完,他便徑直離開了。
沈應淮看着他的背影,拿出手機給他爸秘書打了個電話,質問他為什麼周硯之會知道這件事和自己有關。
沈父的秘書聞言一愣,有些尴尬的解釋:“少爺,不是你說希望讓他長長記性,以後不敢再打你的人的注意嗎?”
沈應淮嗯了一聲,“所以呢?”
秘書清了清嗓子,“如果他不知道是少爺您動的手,那麼又怎麼知道自己究竟惹了誰?”
沈應淮沉默着不說話,有些煩躁的盯着身旁的池塘,回想起當初大冬天落在裡面時刺骨的寒意,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季子池怎麼就對自己這麼狠呢?
電話那頭的秘書試探性的問道:“少爺...您還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沈應淮沉聲嗯了一聲,一字一句道:“讓他立馬出國,越快越好。”
秘書忙不疊的應好,轉頭就去給周硯之的父親施壓,這就導緻了周硯之出國的時間迫在眉睫,而他連半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在機票定好的那一晚,周硯之鼓起所有的勇氣給季子池發出了邀約,問他周六是不是願意和他一起去看電影。
收到消息的時候季子池正躲在顧吾詞小區的角落裡看他提着一袋垃圾走向垃圾桶。
顧吾詞穿着一件軍綠色的襯衫外套和牛仔褲,額前的碎發散落,整個人看上去很年輕。
季子池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站在他身邊,應該沒有人會知道他們是師生關系吧?
不久前季子池終于弄清楚那個南南隻是顧吾詞的妹妹,這讓他的心情好了很多,所以收到短信的時候季子池同意了。
電影的開場時間是下午三點半,而周硯之和季子池約的到達時間是十一點,也就是說他希望可以和季子池相處四個半小時以後再進入電影院,這其中的意圖不言而喻。
季子池按時到達約定好的公園,遠遠的就看到穿着一件姜黃色衛衣的周硯之,他手裡還拿着兩杯奶茶。
周硯之也看到了季子池,下意識的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後又立馬頓住,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嗓子,然後再繼續往前。
季子池比他輕松的多,慢慢悠悠的都到他面前,接過他遞來的奶茶以後淡淡道:“其實我不太愛喝這種甜的。”
周硯之唔了一聲,将自己手裡的奶茶遞給他,“那你要和這個嗎?菠蘿口味的,可能沒有那麼甜。”
他說的輕聲細語,精緻的雙眼眨了幾下,表情乖巧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