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緊閉着,高層的天空一覽無餘,室内光線充足,布置簡潔,嵌在牆角的巨大沙發正對着白牆上一面屏幕,中間隔開一方玻璃矮幾,紙和筆平鋪其上。
沙發上靠着一個年輕的男人,容貌不算銳利,但沒有笑容的時候莫名讓人感到壓力,光線落在身上才柔化了些許攻擊性。
這幅樣子和平時好說話的形象相差頗大,大到身後的助理低着頭一言不發。
“陳姐的意思是接呗?”
青年人眯了一下眼睛,一開口那股冷氣散去,變回了粉絲熟悉的樣子。
賀臨風,娛樂圈當前的絕對頂流,一位年輕到不像話的影帝。
被流量推上去的年輕影帝影後不少,年輕到他這種地步的也算絕無僅有,可見人氣之高,粉絲戰鬥力之強。
身後的助理低咳一聲,回道:“您上一部戲正在H台播,反響正好,之後入組将近半年沒有作品,借客台當家綜藝留一波熱度也好。剛巧對面原定的嘉賓出事了,找到陳姐求救,流程都排好了,時間比較趕,這周三開錄。”
行吧。賀臨風翻到台本的嘉賓頁查看嘉賓信息——熟人,熟人,不太熟,宇淮天?這是……
見他神情莫測,助理連忙解釋:“宇先生也是最近最受關注的演員之一,是原定嘉賓,這次節目組請您是因為救急,不是有意為之。您和宇先生最近關注頗高,節目組知道您的雷點,再者有陳姐盯着,應該不會失了分寸。”
沉默擴散,年輕的助理不太習慣,試探着提議:“賀哥,您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去找陳姐推了吧!”
“都是同行,不至于。”賀臨風一笑置之。
他确實不喜歡在不知情的時候被人捆綁算計,公司總會看到他的态度的。被炒作的另一方在其中扮演個什麼角色也無所謂,說揭過就揭過了,不至于讓他接個工作都特意考慮。
他的遲疑是來自另一個人。
“這個特别嘉賓,似乎不是圈内人?”
助理探頭看過去,視線被引導在台本裡的一個名字上:胥明懿。
别的嘉賓即使是不熟他也聽過一耳朵,隻有這個特别嘉賓特例。他立馬意識到資料沒做全,連忙道歉退出去查資料。
特别嘉賓的待遇非同一般,如果不是流量,那麼大概率代表的是資本。這個名字的第三個字并不多見,賀臨風總覺得在哪聽過,可姓氏又讓他一時做不出任何聯想。
“胥,明,懿。”他一字一頓地念了兩遍,始終想不起來,手機搜索出來的結果也明顯沒有相符的。
哪裡聽過呢?
助理回來時看到的就是賀臨風待在原位沒有動過,手掌撐着額頭苦苦思索的樣子。
“額,賀哥,這個特别嘉賓陳姐那邊也沒給出具體的消息,隻說大概率也是節目組請來的救場嘉賓,網上沒什麼消息,可能是無關緊要的圈外人。”
“搜都搜不到的圈外人,導演為什麼要請來救場?”
“可能他就是導演那邊塞進來蹭流量的?”
助理随口一猜沒覺得有什麼問題,沒成想得了賀臨風一瞥,“少說少錯,尤其是這種沒定性的事情。”
拍攝日期很近,對臨時接到工作的救場嘉賓來說等于完全沒有準備時間就進了棚。
沒見過幾面的嘉賓都跟經常見面的老朋友似的熟稔,但也基本停留在寒暄和握手上。賀臨風的微笑維持到并沒有熱情人設的宇淮天握住他的手超過三秒,并收力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的時候。
耳旁一陣尖叫,沒有防備導緻即使他反應足夠快也給鏡頭留下了一個摟抱的背影。賀臨風的目光從對方自然的神态上掠過,得出結論:
看來不喜歡炒作的隻有他自己而已,另一個當事人相當樂在其中。
身為專業演員,何時何地都要在鏡頭下發揮自己完美的演技……這宇淮天,有種為了營業不顧一切的敬業感。
“哈哈,果然小天和臨風關系很鐵呢。”
台上就他倆咖最大,主持人見多識廣,睜眼說瞎話全然不是事,其餘人也裝作半個瞎子,互相調侃起來。
嘉賓們調笑一陣,宇淮天轉頭對着鏡頭露出得體的笑容,台下的觀衆也随之歡呼起來,就算是熱場完畢。
賀臨風對這檔綜藝不強的信任早就欠費,等嘉賓出場結束重新站位,主持人給他留下的位置果不其然在宇淮天旁邊。
這下對這節目的目的還看不清楚他就不用混了,一個字:炒。
想起助理勸他接那一套說辭,想必是得到了他那金牌經紀人的指點——說什麼有她盯着會有分寸,糊弄了這麼多次,是因為他太好說話了?
對工作負責向來是他的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