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頭男悻悻離開後,餘柏才放下擋住兩人的地圖:“走,去鬼屋。”
鬼屋在地圖上的小圖标有幾分溫馨,一棟白色洋房被錦簇花團擁在中間,呼吸一樣輕輕上下浮動。
劉垚剛才隻是好奇地伸手輕碰了一下,洋房圖标立刻漫出一層血色,将整個房子染成暗紅,又流下來慢慢在圖标下方染出五個血字:“逃離周公館”
與此同時,系統叮一聲開始播報:“玩家已觸發支線任務:逃離周公館。請前往鬼屋區域并在倒計時結束前逃離周公館,否則任務失敗。任務指引請自行探索。”
劉垚恨得對着空氣踢了兩腳:“廢話嗎不都是。”
劉垚再恨系統,也是自己選的去鬼屋,隻能罵罵咧咧地站起身準備出發。
餘柏又看了一眼系統面闆,全都變成了無法選擇的灰色。除了巨大的倒計時和支線任務空空如也的任務詳情,其他功能也點了毫無反應。
看來是鬼屋圖标隐含了任務,隻要點擊就會觸發支線任務,沒有完成之前無法繼續主線,簡直是霸王條款。
鬼屋這下是不得不去了。
旋轉木馬和鬼屋之間的距離不近,中間還隔着一個過山車區,
餘柏邊走邊盤算,剛好可以看看過山車刺激不刺激,等鬼屋出來還能再回來刷項目。畢竟理論上來說大家都被綁在座位上,除了失重感的刺激外,應該就還……行?
餘柏仰頭呆立在原地。
一趟熊熊燃燒的過山車從她頭頂呼嘯而過,像一條火龍,即使是運行在離地面三層樓高的空中,她依然能夠感受到巨龍吐息的熱浪拍在她臉上。
坐火勢這麼旺的過山車?燒烤專列嗎?還有前面那兩根直直插進地裡的是什麼?過山車的軌道嗎?怎麼地面還在翻滾?暗金色正在冒泡泡的是什麼?岩漿嗎?所以過山車是過的火山嗎?這也沒過啊這不是進去了嗎?
餘柏内心裡的吐槽刷了一整屏。
下一趟過山車在她心裡飛速閃過的彈幕中轉瞬即至,進入垂直下墜的軌道前還按照程序設定稍微停頓了一秒,然後猛紮進沸騰的岩漿裡。遊客的尖叫聲像是防空警報,混雜着動物的叫聲與岩漿沸騰的聲音,從地底悶悶地傳來。在混亂的聲音變響亮的一瞬間,過山車帶着岩漿,呼嘯着沖出了地表。
她離得太近了,濺起的岩漿沖她兜頭打下,幾乎避無可避,餘柏條件反射地用胳膊護住了頭。
砸下來的岩漿并沒有想象中的高溫,餘柏錯愕地慢慢翻轉手臂,将後面跟着落下來的隕石一樣的黑色固體接在手裡。粗砺外殼摸起來有些磨手卻十分脆,她稍一用力就捏碎了,亮紅色的岩漿崩裂開流了她一手,變成了黑黑紅紅的像素塊後又變淡消失。
岩漿雨一樣地落下,高溫蒸騰出一片水霧,霧氣散去露出站在中間楞住的餘柏。
倒是跟在她身後不遠,躲過了這場沸騰雨的劉垚被撲出來的熱氣迎面裹住,紅得像是被燙熟了一樣正在跳腳。
“不是老大,這你都沒反應?”劉垚吐槽,他知道餘柏是有點bug在身上的,他對這一點也一直都接受良好,但連物理傷害都能隔絕有點過于逆天了吧?
除了眩暈就沒有其他弱點了嗎?
一時間他心緒萬千,想起一些專門搞人心态的遊戲。比如第一關就撿到boss,一路升級到了最終戰才發現boss原來被自己帶在身邊,勇者想要拯救世界必須殺死自己一手養大的惡龍。
他現在左思右想,總覺得餘柏和當年那款遊戲裡的boss相差無幾;又強又慘,未成年狀态下都已經這麼強了,一臉理所當然地碾壓小boss,鐵棒舞得虎虎生風,等到她真正成熟起來了一掌一個小朋友更是不在話下,就像當年的那條惡龍。
——當年劉垚為了搶先發布攻略,專門請了假熬了幾個大夜,終于見到關底boss。可他崩潰了,見到他沒死的惡龍把尾巴搖得像是直升飛機的旋槳,絞碎了勇者一路上糾集起的同伴,還伸長了脖子用巨大的頭顱去輕輕蹭勇者的鬓角。
可那龍實在是太大了,扇一下翅膀就毀掉了幾座房屋,伸一伸脖子就碰倒了城門和街道。
于是他在遍野的哀鴻聲裡将巨劍釘進了惡龍的心髒,拯救了自己的國家,成為了英雄。
通關後的字幕緩緩滾動,寫了什麼劉垚已經不記得了,隻記得那條笨龍還翻着插着巨劍的肚皮、笨拙地把兩層樓高的腦袋往劉垚操縱的勇者手裡蹭。
它真的是很笨啊。劉垚想,或許從一開始撿到它時給它取名叫笨笨就是一個錯誤,叫個其他的名字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呢?
“喂,傻了?”餘柏伸手在劉垚面前晃了晃。
劉垚回神,心緒複雜地看着餘柏,如果繼續跟着她,怕是最後會心軟下不去手,如果離開她,怕是他自己活不了幾關,如果現在就幹掉她……
開玩笑的他怎麼可能幹得過這個滿身bug的幼年boss?
——那都不是他現在要考慮的事情,他能做的隻有找準自己的定位,做好保姆兼狗腿子的工作。如果boss統治了遊戲世界,他就狐假虎威做boss的總管大太監;如果boss失敗,他就立刻翻臉不認龍變成正派的狗腿打開老巢大門迎接正義之師。
餘柏看着劉垚臉色一秒一變,一會兒哀傷一會兒狗腿一會兒正氣一會兒谄媚,輕輕用手背碰了下他的額頭:“沒燙壞啊。”
“老大你幹嘛?不要忽然溫情,我不是什麼堅貞不屈的人啊。”劉垚大叫。
“我以為你被燙傻了。”餘柏解釋:“想跟你說一個事,我剛才的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