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被鮮花簇滿的咖啡館靜靜地坐落在聖日耳曼大道的一角,咖啡館外掉了漆的鐵椅被一位頭發花白的當地男人坐着,他正優雅地品嘗着法式下午茶,濃醇地咖啡香裹挾着牛角包的香氣。
季夏坐在屋内,這裡稍顯安靜,她很欣賞牆上的挂畫,據說是上個世紀的作品,隻是那個畫家直到入土後一個世紀也沒能出名。
不被人欣賞的怪異筆觸,像是一個發了瘋的老樹,要用枝條打死每一個試圖靠近它的人,所有人都在猜他畫的是什麼,一直以來都沒有固定的答案。
咖啡館的老闆是個有着花臂的中年華裔女人,店是她祖父留給她的,畫也是。
“好久沒看見你了,這杯我請你了。”
季夏低頭看了眼冒着熱氣的黑咖啡,皺眉:“其實我想喝冰咖啡。”
老闆聳肩:“小姐,月經期不喝冰的。”
“你還管這個?”
“我老媽說的。”
季夏無奈苦笑,她吹了吹杯上蒸騰的熱氣,小口抿了下:“考慮的怎麼樣了?”
老闆愣了下,順着她的視線看向牆上的挂畫,一邊擦杯子一邊說:“多少錢也不賣。”
“君子不奪人所好,不過哪天你要是想賣了,記得聯系我。”
“我怎麼聯系你?”
季夏和老闆沒有互換聯系方式,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算是陌生的好友。
季夏擺擺手:“算了吧,不過你既然不賣給我,也不許賣給别人。”
老闆笑了笑,用法語罵了她一句“笨蛋”後就回吧台忙活了。
不得不說,店門口的鮮花裝飾的确為這家垂死掙紮的老店吸引來了不少客人,看着絡繹不絕的客人,季夏生出了要換一家店常駐的念頭。
叮鈴——
門口的風鈴響了,老闆循聲望去,見是華國人面孔,猶豫了下開口用英語打了聲招呼:“下午好女士,需要點些什麼?”
來者到吧台點了份下午茶後才開始張望找人,最後,她的視線落到季夏身上,緩步走去。
比她的聲音先到的是嘉柏麗爾的香味。
淡淡的柑橘味。
“季小姐,果真是你?”
熟悉的聲音不由地打了個寒戰,季夏不情願的回頭:“你好啊,橘子小姐。”
“橘子小姐?”秦時玉唇角展開淡淡地笑意:“這倒是個不錯的外号,你也喜歡嘉柏麗爾?”
季夏:“不喜歡。”
秦時玉也不覺得尴尬,抽出椅子坐在季夏身邊,柑橘的香氣瞬間在鼻尖炸開。
“Chloe的北國雪松?很經典的一款。”
“你對香水還有研究?”
“沒有。”
季夏抽了抽嘴角,第一直覺是這人在報複自己。
果真僞善。
她的長發被挽起,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輕薄的淺棕飄帶毛衣和白色蓬蓬裙顯得她格外溫柔,初秋的法國有點冷,她的手臂上還挂着件針織開衫外套。
季夏穿的簡單,白襯衫和藍色牛仔褲,與她甜酷的長相結合,倒别有一番滋味。
“你和季老師是什麼關系?都姓季的話...應該是你姑姑?”
“她怎麼和你說的?”
“季老師說她國内臨時有事,但是她找了人來陪我,其實我本來說不用的,我并不覺得自己被季老師放鴿子。”
季夏很後悔,她昨晚就不該跟江柚去酒館,如果沒喝酒,她一定有精力問季硯溪今天要見的是什麼人,而不是一大早急匆匆的發個定位給季硯溪。
啧...好吧,其實就是懶得問,因為不管要見什麼人,對季夏來說都是一樣的,就當時工作罷了。
老闆端來熱可可和牛角包,笑道:“原來你們是朋友。”
老闆不怎麼關注網上的東西,對華人演員更是沒有印象,所以她隻當季夏和秦時玉是來玩的,她和季夏聊了兩句就走了,店裡有點忙。
秦時玉捧起熱可可抿了下去,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兩人之間的氣氛安靜了一會,突然,秦時玉笑出了聲,季夏看過去,表情疑惑。
秦時玉掩唇,一雙桃花眼彎彎的。
“我還以為你會問我關于昨晚的事情,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姑姑沒和我講,那應該就是你也不想讓她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她還當你隻是失戀,讓我來陪你散心。”
秦時玉咬下牛角包,咀嚼了一會,咽下:“确實,如果昨晚沒有被你撞見,今天我是不打算和你說的,但是看來我們很有緣,上帝都想讓你幫我。”
“我可幫不了你。”
熱咖啡喝了半天都沒下去多少,季夏開始懷念冰咖啡了,可以猛喝一大口,冰涼苦澀的滋味順着喉嚨滑入胃裡,而後口腔中才散出苦味。
“好歹開導我一下?”
“我什麼都沒聽見。”
“少來。”
季夏的手指骨節分明,她輕輕摩挲着杯耳,似乎是在認真思考。
見她很糾結的樣子,秦時玉适時的轉移了話題:“我還是要為那天微博點贊的事情給你正式道個歉,本來是想聯系你的團隊,和你解釋一下,這幾天忙着拍攝一直沒時間,你看我如何補償你合适?”
“道歉收下了,補償就不必了,你們公司那麼快把我的熱搜壓下來,已經算是補償了。”
“季小姐,你好像很忌諱和我扯上關系?我們是哪裡有什麼誤會嗎?我以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朋友?”季夏嗤笑一聲,道:“在娛樂圈裡想交朋友,也就你和姑姑會這麼想。”
“我們兩個也不是工作認識的吧?算不得圈内朋友,權當是圈外好友。”
季夏掏出手機擺弄了一會,而後遞了過來,秦時玉看過去,屏幕上全是對季夏無端的辱罵。
各種難聽的話和謠言鋪天蓋地的湧過來,秦時玉隻看了幾條,臉色就不太好了。
季夏:“和我這樣的人交朋友,你可要小心了,萬一他們哪句話說的是真的?比如那個賣...”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