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和“愛人”,在你心中是一樣的概念嗎?
怪物懂得情人之“愛”嗎?
他有心想問出口,像獅子追逐羚羊、人類追逐太陽那般問出口,但他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因為手機響了。
柳易瞥了眼手機屏幕,笑眯眯道:“啊,是你的‘童年玩伴’呢。”
“沈先生的童年玩伴?是誰是誰?”旁邊的陽棹感覺自己又聞到了八卦的氣息,從柳易背後冒出一顆腦袋。
在柳易向陽棹解釋“沈哥小時候的鄰居現在是個超厲害的分析師與研究員”的時候,沈平瀾也接通了暗洞的通話。
暗洞那爽朗清澈的聲音在他的手機中傳出同時,他聽到從屋内其他獵人的通訊設備中也傳出了相同的聲音。
數個暗洞的聲音疊加在一起,話語中暗含的凝重嚴肅也超級加倍:
“我先說結論——諸位請提高警惕,注意觀察周圍情況,我極度懷疑你們‘殺死’的許多怪物并沒有真死,它們還會再出現!”
一句話引起了所有收聽的獵人的全副注意,沈平瀾臉上對于自己隐約的懊惱與疑問瞬間收攏,隻餘嚴肅。
柳易與陽棹聞言,下意識往海牙鎮的街道上瞥了一眼。
正巧這時兩個鎮民搬運着一大筐魚匆匆路過。在得到獵人們快把口水說幹的勸說後,海牙鎮鎮民終于答應退一步,所有還在鎮上的人進入幾個地下避難所進行躲避。這兩人正是在搬運食物進地下。
暗洞的聲音還在源源不斷地傳出:
“我将近一個月沿海地區的污染雲圖輸入我搭建的程序進行分析,發現這些登岸怪物的出現頻次、污染攜帶量與行動路徑存在明顯的異常,并且在殺死一批怪物後,污染消退的程度遠遠低于預測值。”
說話間,在衆人都看不見的角落裡,飄飄雨絲降落在了街角一些奇怪的事物上面。
這些東西就像樹或神經的脈絡,存在幾根較粗的主幹,細密的分支從主幹上長出,在延伸出一段後又再度分岔,不斷分裂再分裂,化作一張密集的網絡,軟軟黏黏地趴在地上,呼吸般一伸一縮。
每一次伸縮,它都會往前前進一段距離。
暗洞還在語氣急促地繼續說着:“最重要的是,海裡的污染指數在這段時間以來始終穩定,怪物的到來與減少都無法影響,我大膽猜測,這是因為海裡還蟄伏着一隻污染指數比其他怪物加起來還要高得多的怪物!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隻怪物才是這次事件的幕後推手。它一直潛伏在海中,用污染遮蔽了自己的存在,暗中觀察着陸地上人類的表現,并操控着充當先鋒的怪物們。
登岸的怪物與它具備一定程度上的聯系,單單這些普通的怪物的肉/體被殺,無法徹底消滅與幕後黑手相連的那部分。”
街角處,位于分岔最末端的細小觸手搖晃鼻涕蟲般的身體,當那兩個鎮民搬着大筐接近時,它似是捕捉到了感興趣的氣息,猛地将末端轉向了鎮民的方向。
所有觸手刹那收縮到極緻,似乎是想要在鎮民走到距離最近地方的刹那發起閃電攻擊。
一秒,兩秒,出擊!
“哎喲!”
當觸手預判好了鎮民行走的速度與距離,猛地彈射出去時,其中一個鎮民也發出一聲驚呼,腳尖磕到一塊翹起的磚石,狠狠地在原地摔了一跤。
這一摔還把另一位鎮民也一同牽扯進去。
兩個鎮民狠狠在地上摔了個屁股墩,未能及時到達觸手預判的點位,于是彈射出去的觸手自然落了空。
柳易與陽棹将這一幕盡收眼底,不禁有點發愣。
陽棹難以置信道:“平地摔躲過怪物偷襲,這倆人的運氣是有多好啊?”
柳易的雙眸維持着棕綠色,緊緊盯着那街角搖頭晃腦的觸手,像是看穿了十分悠遠而深邃的某種事物。青年的面色是屬于捕食者的冰冷,他口中吐出一個詞:
“異類!”
暗洞的分析也在此時收尾,雖然說的都是他的猜測,但他的語氣是斬釘截鐵的:
“如今聚集在沿海地區的人類強者已足夠多,如果我所料不差,很快這隻怪物就會展現出它真正的手段……”
——伴随着暗洞的尾音而起的,是沈平瀾手中的刀刃。
面對灼灼藍火,街角那密集分岔的古怪觸手彈射而起,細密的觸手在半空如一張收縮的大網又收進了主幹内部,化作一大團肉團。
肉團再度變形,當它落地時,已變作了一副幾人相當熟悉的模樣——
上半身是覆蓋鋼鐵的類似海馬的軀體,下半身是旋轉遊動的怪魚群。
明明是已經被柳易吸收了全部力量,确定已經死亡的異類怪物,卻在此刻由未知觸手再度變化了出來!
“噼啪。”
異類背後的屋頂上傳來響動。
更多的觸手彼此纏繞,組成了一隻隻曾被殺死過的污染物的模樣,攀上屋頂。
“啪嗒啪嗒……”從街道的兩頭也傳出了怪物觸碰地面的密集響動。
柳易左右環顧一圈,眼中映入四面八方、天上地下衆多幢幢鬼影。
一眨眼間,海牙鎮再度被怪物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