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霁奉命在禦書房外等候李元辰,這一等便是半個時辰,亦不聞内裡有何動靜,不免有些着急,正想讓人給太後那邊傳個信,一回身就見李元昭飛奔而來。
“皇兄,皇兄,我怎麼聽聞靖之哥軍役是為了……”李元霁一把捂了他的嘴,唬了臉低聲道:“瞎嚷嚷什麼,就你知道的多”,放手瞪了他一眼,又朝禦書房那邊使了個眼色,“堂兄在裡面呢!”
李元昭一時乍舌,輕聲問:“那是确有此事了?”
李元霁嫌他糾纏不清,“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元昭皺了皺鼻子,“靖之哥也太輕率了些,他都不知道妍姐姐有多好!”
李元霁一時失笑,“有多好?”
李元昭撓了撓頭,一時說不上來,“反正……反正……你見了就知道了!”
李元霁不覺對那素未謀面的堂妹生出幾分好奇來,有道是衆口爍金,如今這宮裡宮外、上上下下傳得沸沸揚揚,倒不知她如何自處。
兩人正說着話,就見李元辰自禦書房出來,見他二人候在廊下,微覺訝異。
“元辰哥哥”,李元昭先迎了上去,見他面有倦色,不由關切道:“近來身子可好?”
李元辰點了點頭,笑意和煦,轉而朝李元霁道:“可是太後有何旨意?”
李元霁做了個手勢,“堂兄請随我來。”
戲園子位于惠園的湖心上,兄弟三人到了岸邊自有内侍引舟來接,一路隻聞槳聲欸乃,連李元昭都難得的安靜。
内侍行舟雖穩,總不比平地,漾起的碧波一圈圈蕩開去,李元辰隻覺得頭暈目眩,臉色漸漸發白。立于舟頭的李元霁回首發覺他神色有異,關切道:“堂兄可是暈船?”
李元辰翻逆欲嘔,竟一時說不出話來,隻勉力忍耐着點了點頭。
身後的李元昭輕聲朝他皇兄道:“元辰哥哥這幾日怕是寝食難安,否則何至于這小小的内湖也……”李元霁遞了個眼色,他便住了嘴。
搖槳的内侍寬慰道:“世子稍稍忍耐,即刻便到了。”說話間,有鼓闆絲竹之聲淩水飄渺而來,伴着柔轉悠遠的行腔絲絲入扣、纏綿绯恻。
蘭舟甫一靠攏,便有内侍過來扶他們登岸,李元昭率先一步跨了上去,轉過身來要扶李元辰,李元辰欲待讓一讓,怎奈有心而無力,隻得由着李元霁配合着将他送上岸去,又讓他在岸邊上休息了一陣,緩了緩精神頭,才往戲園子去。
三重檐的戲台雕梁畫棟,一出《風筝誤》正到妙處,三面觀戲樓座落呈凹字狀,将戲台含在中央。李元霁怕攪了太後的雅興,便在樓台處略站了站,誰知李嬷嬷便過來引李元辰進去。
“兄長”李元辰剛要見駕,卻不意看到李初妍局促地從太後身邊站起。
“元辰來了”,太後招呼了一聲,拉着李初妍依舊坐在手邊,戲谑道:“這會子知道怕了,放心,有哀家在,你兄長好歹要賣個面子給哀家。”
李初妍輕聲嘟囔道:“妍兒并非是怕……”打小兄長就對她呵護備至。二哥哥跟她嬉鬧頑笑慣了,故意捉弄了她又來逗她,常常弄得她一會兒哭一會兒樂,但兄長與二哥哥不同,打小惹了多少禍,都是兄長給她默默善後。饒是如此,她卻最怕他,不怕他生氣,卻怕他難過,隻一個眼神便能叫她束手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