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妍心中痛楚,連呼吸都成了撕扯,原來他拒的就是李初妍,他能對‘楚兒’剖白心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李初妍’拒之千裡,她不解,‘李初妍’為何成了她的罪愆?可終究不死心,側目凝淚道:“那你還給我兄長去信?”
顧靖之胸中一窒,脹滿的酸楚讓人覆溺。原來她看過他的書信,更叫他心疼的是,他令她如此難堪,她依然不惜袒露自己看過他的書信。她為他低至塵埃,他卻不得不将她的自尊步步踐踏,隻因他與她此生無緣。既如此,長痛不如短痛,讓她愛而不能、痛不欲生,倒不如讓她怨他、恨他。
她錯了,錯得離譜。他眸中的痛楚毋庸置疑,但更多的是決絕。隻見他掏出懷中書信,緩緩将它撕碎,輕輕一揚,好似前番種種都随風而逝了。李初妍淚珠撲簌而落,泣不成聲,“方才你說……今後隻叫我……虧負你的!”顧靖之握了握拳,深吸了口氣,“是我言而無信,虧負了你。”
其中情由他諱莫如深,但分明是鐵了心要跟她一刀兩斷,事到如今,再多言語也無非是自取其辱。李初妍凄然一笑,“顧靖之,如有再見之日,也讓我拒你一次吧”,說完扭頭離去。顧靖之定在原地,忽然想起當日在木迩刹,自己曾說萬一有不得已的時候,想不到一語成谶。心底的哀恸忽如驚濤拍岸,幾乎将他淹沒。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有人在喚他,顧靖之茫然四顧,見手底下的一個小兵領着個人向他走來,他舉步才發覺腿腳發僵,不由自失地一笑,再擡頭,驚見不速之客竟是李元景!
流雲山莊一别,李元景黑瘦了不少,也不見慣常的嬉皮笑臉,隻見他行色匆匆、開門見山道:“顧兄,楚兒在何處?”
顧靖之回頭望了望,“令妹應是往青岩去了。”李元景聽他一語道破李初妍的身份,不覺皺了下眉。
“振遠,你領他過去。”李元景看了顧靖之一眼,與他擦身而過,“等等……”李元景駐足,顧靖之遲疑了會兒,詞不達意道:“你……勸勸她。”李元景回頭,表情陰沉,“你……讓怎麼她了?”顧靖之默然,李元景一把揪住他的領口,壓低了嗓音咬牙道:“顧靖之,你拒不拒婚我們容親王府不在乎,妍兒更不必在乎,可你為何又傷她一次?”
顧靖之輕輕推開了他,“我虧欠她,不欠虧你,若非你扯謊,我也不會又傷他一次。”李元景一頭霧水,“我扯什麼謊?”“你說他是你容親王府的丫鬟,楚兒。”顧景之似歎非歎,邁步離開了,留下李元景兀自琢磨,又添了幾分擔憂。
那個叫振遠的小兵将他帶至一座平地而起的青色巨岩前,沒好氣地朝底下的石檐一指,“哢,就是那裡,你自己去吧。”李元景還從未被人如此怠慢過,不由愣了一下。
那小兵走了幾步,回過頭來白了他一眼,“别以為我們顧副統領怕你,打不過你,他是不跟你一般見識。”李元景不禁被他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