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丫鬟聽到連忙進來，把她給扶起來。

蘭心小心翼翼看她一眼：“郡主，您、您沒事吧？”

沈秋晚深呼吸幾口氣：“沒事，你去把我之前沒繡完的嫁衣拿來。”

蘭心應下，翻箱倒櫃給她找出來。

沈秋晚坐在羅漢床上，拿起嫁衣，細細端詳起來，神情一陣恍惚。

上輩子她曾穿這件嫁衣，歡歡喜喜嫁入東宮。不久後，她還會再次穿上它嫁人。

她不會再嫁太子，其中苦楚上輩子她全嘗了一遍。三皇子懦弱無能，庇護不了她。可二皇子風流成性，難道就是良人了嗎？

四皇子潔身自好，府中簡單，或許是她最好的選擇。

陸明慎回來時，看她滿臉淚痕、雙眸紅腫，很顯然是哭過。他把懷裡的牛乳糕放到她跟前，注意到她手上繡的嫁衣，微微怔住。

就聽到她啞着嗓子喊他：“念安，你去把我抽屜裡那封信給四皇子送去。”

明明是他想要的結果，可他心中卻無半分喜悅。

陸明慎感覺雙腳如同灌了鉛，他從抽屜裡摸出那封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去的。

他在四皇子府書房内，雙手顫抖拆開那封信。

字裡行間都是如砒霜般的蜜糖。她說她心悅他，如果他對她也有好感，明日可到天香樓乘風閣一叙。

夜晚，長公主府卧房内，燭光搖曳。

陸明慎把回信帶給沈秋晚。見她心事重重，臉上無半分喜悅，心裡就是一沉。她就那麼不喜歡四皇子？

沈秋晚偏着頭看他：“念安，明日你陪我去。”

她還是不敢一個人面對四皇子。

陸明慎擡眼看她，沒回應，他陪不了。

她看他，又說：“你陪我。”

他眼眸低垂，不看她。

“沈念安，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你要是不陪我，以後也不用陪了。”

陸明慎在紙上寫：我頭疼，明天想休息。

看着紙上的字，沈秋晚一怔，面露愧色。過了會，她的聲音才響起：“好。”

沈秋晚拿起嫁衣繼續繡。夜色靜谧，泛黃的燭光映在她臉上，襯得更柔和幾分，不似白日裡處處帶刺。

陸明慎看她手中還未完工的嫁衣，嘴角弧度漸深。此生，她會穿上這件嫁衣嫁給自己，而非大哥。

天香樓，乘風閣。

沈秋晚見陸明慎來，從木椅上站起身，扯動嘴角：“四殿下。”

“嗯。”陸明慎淡淡應了一聲，徑直坐在她對面。

她也坐回去，桌下手指交疊，不斷相互摩挲。

“那、那個，四殿下覺得我怎麼樣？”沈秋晚垂眸，不敢擡眼看他。

陸明慎盯着她的頭頂許久，薄唇輕啟：“郡主很好。”

她掐了掐手心，擡起頭對他笑：“我也覺得四殿下很好，其實我不喜歡太子，從前是陛下執意如此。”

但在看清陸明慎那張臉時，她本能呼吸一窒，隻得快速移開眼。

“安平郡主真的願意嫁給我嗎？”

沈秋晚身體瞬間繃緊，她直起身子看他，見他一臉認真，硬着頭皮答：“真的。”

可面上全是糾結之色。她聽到對面人又問：“郡主真的沒騙我嗎？”

聲音冷冽又帶着壓迫，沈秋晚大腦發麻，前世回憶如潮水驟然全部湧上來。她一直都在騙他。

她遲遲沒回答。陸明慎很有耐心，一直在等她。

沈秋晚突然不想回答了。現在尚且如此，若是成親後日日都要看到這張臉，甚至和他躺在一張床上，她受不了。

她站起身：“對不……”對不起她在騙他。話還未說完，就被人打斷。

陸明慎心頭一跳，也站起身，擋在她身前：“無論郡主騙沒騙我，我都很喜歡郡主，願意娶郡主為妻。”

沈秋晚怔住，許久才輕輕“嗯”了一聲，坐了回去。

“十五，我會求父皇為我們賜婚。”

“好。”她聲音很小。

等吃得差不多了，沈秋晚看向陸明慎：“四殿下，我先回了。”

“好，我就不送了。”陸明慎注視着她離開的背影，微微蹙眉。

回了長公主府，沈秋晚第一件事就是脫了鞋襪躺在床上。

過了會她擡起頭四處看看，沒找到那道身影，她朝門外喊道：“念安，念安。”

蘭心進來了，她福了福身：“郡主，沈管家還在休息，要叫他過來嗎？”

“要！”

過了會蘭心一個人回來，沈秋晚伸着脖子往後看，沒看到旁人，她又問：“人呢？”

蘭心答：“門敲不開，許是睡了。”

沈秋晚皺皺眉，邊穿鞋襪邊說：“我去看看。”

側房門緊閉，她手指關節都紅了，門還沒開。她往後退兩步，神情擔憂道：“蘭心，去找人來把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