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為了救我跳下來……

“沒了你，我活着、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你睜開眼，再看看我好不好……”

聽到沈秋晚的哭聲，陸明慎心口疼的厲害，他想睜開眼睛好好看她一眼，看看她現在是不是滿臉淚痕，哭成一隻花貓了。

他拼盡全力。

眼皮卻像被粘住一樣，就是睜不開。

然後耳邊的哭聲更悲傷了。

沈秋晚哭：“陸明慎，其實我挺恨你的，你知道嗎？”

陸明慎心裡一涼，同時卻又伴着一股難以言說的竊喜。

他在為沈秋晚還會恨自己而高興。

這說明，沈秋晚對他，并非是全然沒有感情。事到如今，愛或者恨，已經不重要了。

在他這裡愛即是恨，恨即是愛。

恨他一輩子，愛他一輩子，本質上沒有區别。因為無論愛恨，她都會記他一輩子。

陸明慎的嘴角微小弧度上揚。

沈秋晚忙着哭泣，并沒有注意到這一細節，她越哭越傷心，早已淚流滿面

“明明上輩子早就過去了，這輩子我們本可以有一個新的開始，可你膽小、我多疑，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吧……”

“我是恨你，可我也愛你。”

“陸明慎，就算我再不願意承認，可我的心卻早就愛上你了。”

陸明慎感覺自己胸前一沉，可他卻動不了。他猜，應該是沈秋晚把臉貼過來了。

沈秋晚把耳朵靠在陸明慎的胸膛上，靜靜聽着他心髒的跳動聲。

她眼淚嘩嘩，聲音哽咽。

“陸明慎，你以為你這樣我會很感動嗎？”

“你總是做一些自以為很偉大的事，可是、可是我要的，從來就不是那些。”

沈秋晚伸出手，一遍又一描摹着陸明慎的眉眼，仿佛是要記住他的模樣。陸明慎聽到她的語氣徒然變得輕快起來。

“到時候咱們兩個陰曹地府見，我非要好好問問你有沒有後悔。”

“反正我上輩子早就死了，這輩子多活一天都是我賺，你要真死了，我也不活了。”

不要死、不要死。陸明慎在心底大喊起來。

可他的四肢，他的五官，都不受控制，他隻能躺在這片黑暗中，什麼都做不了。

過了不知多久。

陸明慎感覺周圍溫度冷下來，他四肢都快被凍僵時。

身上突然一輕，沈秋晚起來了。

接着，耳邊響起一陣生火的聲音，陸明慎感到一陣溫暖。他冰冷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沈秋晚正捧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哈氣，給他搓熱。

她一邊給他捂手，一邊小聲祈禱：“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陸明慎雖然看不見，但卻能想象出來沈秋晚現在的模樣。他十分貪婪這來之不易的關心照顧。

他甚至忍不住想要沉溺進去，一輩子不醒來。

可是陸明慎清楚。

他不能。

就算醒來以後，沈秋晚又變回去，可他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要護在她前面。

陸明慎努力嘗試重新控制自己的身體，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他僵直的手指突然蜷縮了一下。

下一刻。

他睜開了雙眼。

眼前，是一個山洞。

陸明慎轉了轉眼珠子，四處查看起來，沒有看到沈秋晚。

于是，他一邊努力繼續控制自己的身體，一邊朝洞口的光亮處看去。

-

他們已經掉下懸崖整整三天了。

陸明慎也整整昏迷了三天。

這三天，沈秋晚無數次想要放棄，放棄陸明慎的性命，也放棄自己的性命。可她無法做到看着陸明慎去死。

于是，這三天，沈秋晚一直在照顧陸明慎。

白天，她出去撿樹枝、收集雪水、掏樹洞；夜裡，她就守着陸明慎，一直給他暖手暖腳。

今天沈秋晚的運氣不錯。

她掏到一個松鼠的窩，收獲頗豐。她用衣服包着這一堆堅果和幹蘑菇，美滋滋地往回走。

走進山洞。

沈秋晚像前幾日一樣，先往地上瞟了一眼，卻意外對上了一雙眸子。

洞中光線昏暗，沈秋晚看得并不真切，她把東西放到地上，騰出手來揉了揉眼睛，再次朝陸明慎看去。

“你、你醒了？”

陸明慎張了張嘴，沒出聲。

沈秋晚把臉湊到他眼前，瞪着眼盯着他瞧，聲音帶着顫抖：“陸明慎，你、你眨眨眼！”

陸明慎聽話眨了眨眼。

下一刻，山洞裡回蕩起沈秋晚喜悅的聲音。

“太好了，太好了，你真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