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夏念檸叽叽喳喳地說着班裡的趣事,沐熙顔偶爾回應幾句,而昭弦鸢始終沉默着,盯着腳下濺起的水花。
快到路口時,昭弦鸢突然停下腳步:"我到這裡就好了,你們走吧。"她擡起頭,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
“真的不用送你到家嗎?”夏念檸關切地問。
“不用了,謝謝。”昭弦鸢後退一步,離開了傘的庇護。冰涼的雨絲瞬間落在她的臉上、身上,她轉身走進雨中,腳步有些急促。
防盜門開合的瞬間,瓷碗碎裂的聲響混着尖銳的争吵聲撲面而來。昭弦鸢僵在玄關,書包帶子從肩頭滑落,在地闆上拖出長長的陰影。
父親赤紅的脖頸在白熾燈下泛着油光,母親攥着皺巴巴的繳費單,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那些關于補習費、房貸、人情往來的字眼,像生鏽的刀片在狹小的客廳裡翻飛。
她垂眸避開滿地狼藉,碎瓷片折射着冷光,像極了父親摔門而去時決絕的背影。茶幾上擺着半涼的飯菜,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眼眶。
這樣的場景每月總會準時上演,如同潮汐般精準,可每次聽見瓷器碎裂的脆響,她依然會控制不住地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仿佛這樣就能将心髒的震顫壓下去。
蜷縮在卧室裡,隔音棉外傳來摔椅子的悶響。昭弦鸢數着牆上剝落的牆皮,機械地把發燙的臉頰貼在冰涼的玻璃窗上。窗外的霓虹透過雨幕扭曲成斑斓的色塊,就像她破碎的生活。
枕頭下藏着揉皺的月考成績單,中遊的排名像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如果成績再好些,父母會不會少些争吵?沐熙顔是不是就會喜歡我?如果我再懂事些,這個家會不會不再風雨飄搖?
黑暗将她吞噬,客廳傳來母親壓抑的啜泣聲,和着窗外的雨聲,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