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胡蝶忍沒憋住笑意,雖然不太明白剛才為什麼姊姊似乎很緊張的樣子,但是看見富岡先生這副模樣就清楚了,對方不過是沒睡醒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衣服,反了哦?”
“而且你們是什麼時候關係變那麼好的?竟然都直呼姊姊的名字了......可惡,防住師兄卻沒能防住師弟嗎......?”
胡蝶忍的小聲碎念沒有被富岡義勇注意到,他正忙著把自己睡亂的羽織重新整理好,然後才看向胡蝶姐妹:“有什麼事嗎?”
“......”雖然對方大概沒那個意思,但是這麼說話真的很容易給人一種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感覺,胡蝶香奈惠暗自歎了一口氣,也為自己太過輕易便緊張起來的大腦歎了一口氣,才平複好心情:“沒有,是我們誤會了,快來吃飯吧。”
“不用了。”富岡義勇搖了搖頭:“夈野說,不可以總是吃鲑魚蘿蔔。”
“......”胡蝶香奈惠沒想到對方拒絕的原因竟然這麼普通,胡蝶忍微笑起來,額角的青筋卻暴露出她真實的想法:“我作為醫生還天天跟你說要準時吃飯呢,怎麼就沒看你那麼聽話?”
“莫非......富岡先生是覺得不吃飯就可以不用吃飯後藥了?”
胡蝶香奈惠聽見胡蝶忍這個猜測,瞬間擡頭看向原本沒打算站起身的富岡義勇,姐妹倆相似的危險表情讓富岡義勇寒毛直豎,噌的一下站起來:“沒有。”
“那就好。”胡蝶忍推著輪椅轉過身:“快點回去吧,菜都要涼了。”
“唔......嗯......”也許是因為起的太猛,富岡義勇感覺眼前泛起一片黑斑,連忙伸手撐住腦袋,胡蝶忍聽見異狀連忙扶著搖搖晃晃的富岡義勇坐下:“怎麼了?”
“沒事的......可能是睡昏頭了。”
“是義勇前陣子流太多血,今天又不好好吃飯,一時間起猛了才會這樣的吧?”胡蝶香奈惠看就知道富岡義勇出了什麼狀況,才剛從死神手裡走一遭就敢這樣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從鬼殺隊的前線退休以後,她開始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這群不愛惜自己身體的隊友氣死。
“......抱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富岡義勇總覺得他這時候該道歉——锖兔也說過,如果不知道原因但是感覺愧疚的時候,先道歉比較好。
“可以了,走吧。”休息了一會後,富岡義勇站起身,胡蝶忍将信将疑的推著自家姊姊向前走了兩步,就發現對方莫名其妙的又停了下來。
“富岡先生......你再不好好吃飯的話,不用煩惱不能天天吃同樣的東西了,我讓你每天都吃不到鲑魚蘿蔔!!”
富岡義勇連忙跟上胡蝶忍的腳步,将剛才他跌坐回去的那一刻感受到的氣息抛在腦後。
剛剛那一瞬間......锖兔感覺在附近,可是锖兔沒必要躲他才對,所以應該隻是錯覺吧。
以锖兔不找到人不罷休的個性,現在是他最好的時機——富岡義勇自認在這個情況下,他不隻跑不過锖兔,在胡蝶姐妹的勢力範圍下他甚至跑不掉,锖兔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他一直是狹霧山上最好的獵手,和他不一樣,锖兔總能帶最多的獵物回師父的小屋。
锖兔就是最好的,所以如果真的是他的話,大概是有什麼特别的原因的吧。
——
锖兔讓自己的身體從陰影處離開,剛才在富岡義勇狀态不對的那一瞬間,他差點沒忍住就要衝上去扶住對方的肩膀,萬幸在他衝動行事之前,胡蝶忍已經上前查看富岡義勇的狀态了。
他也想就那麼直接地上前去确認對方的狀态,更别提“不會逃跑的富岡義勇”是他這幾天一直想好好談談的對象,但是現在時機對了,他想說的話卻散落成一地的拼圖,不知道該從何撿起。
從他剛才聽見富岡義勇對夈野匡近說的話後,他便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似乎各種意義上都從來沒有改變的師弟了。
他不是故意偷聽的,聽說夈野明天要走的他原本打算最後再送個萩餅,走到門口時卻發現富岡義勇也在裡面,為了不要他一靠近就讓富岡義勇想著逃跑而打亂房間内的談話,锖兔站在門口等待談話的結束。
随後便聽見了那句讓他失去冷靜的話。
“就算要将你的雙腿打斷,我也會阻止你去送死的。”
黏稠而又沉重的感覺纏繞著卷上他的頸脖,锖兔感覺呼吸有些困難,和前幾天與上弦之二戰鬥的感覺很相似,氧氣供給不上來,肺好像吞了一千根針一樣痛苦。
到底有多少次......有多少次明明他可以幫得上忙,但是卻因為“死亡的可能性”而被義勇抛在身後的?
他明明也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了,拼命地朝著一個根本不知道有多遙遠的目标奔跑,卻總是被一句輕飄飄的“要阻止你去送死”而擋下,明明雙腳一刻不停地向前推進,卻總感受不到自己有縮短與目标之間的距離。
前面是始終看不到盡頭的目标,後方是超乎尋常、難以理解的期待,沉重又氣勢兇猛地朝著他鋪天蓋地的壓下,锖兔掙紮著,每一次斬鬼都拿出當時砍斷巨石的氣勢,才在這個誰也不能明白自己的世界裡,喘息著奪取暫時的生存空間。
為什麼總要把他抛在身後?為什麼總是不顧他的意願?為什麼——
锖兔深深吸了一口氣,學著鱗泷左近次教過他們的方法,讓自己的思考平複在水面之上。
他太焦躁了,剛才那一瞬間才會不小心被弱小而幼稚的思想掌控住了,真沒出息。
剛才的煩惱早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想明白了,被抛下了又如何?成為孤兒又怎麼樣?
如果他主動成為去救人的那一方就沒問題了吧?如果他足夠強大、強大到足以救下所有人的話,就不會被抛下、就能被需要了吧?
锖兔閉上眼睛,讓整件事情在腦袋中再一次重新地整理,雖然沒有仔細學師父最喜歡的将棋,但是從頭梳理一次自己的想法和義勇想法之間差别的能力還是有的。
不要擅自将自己的想法套在别人身上,不要回想已經沒辦法挽救的事情,不要忽視自己的錯誤。
睜開眼時,銀紫色的眼裡閃著鋒利的光芒,他伸手接住跳到他身上的肌肉鼠,被宇髓天元所訓練的忍獸帶來了一張三天後的邀請卡,邀請他參加慶功派對。
看著註明會邀請所有柱的文字,锖兔勾起了嘴角。
前進吧,不要想太多——生為男子漢就該筆直地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