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要麻煩你再跑一趟。”富岡義勇用稍微有些發顫的指尖梳順對方的羽尾,低垂著的眼睛裡沒有透露出任何情緒,卻讓緩緩化成灰燼的惡鬼心中翻起滔天巨浪:“我知道鬼舞辻無慘在哪裡了。”
——
鬼舞辻無慘收到這份因為過于震驚而引起他注意的記憶時,手一抖碰掉了竈門葵枝遞給他的茶杯。
“您還好嗎?”竈門葵枝擔心地問道。
“不,嗯......我是說,我很好,不用擔心。”他儘量氣息平穩地回答,手上一邊将杯子扶正,一邊抽神思考自己還有多久。
他毫不懷疑記憶的真實性,在他看來沒有人能越過他血液裡的詛咒僞造出這麼生動的畫面來欺騙他——也沒有這個必要。
目前為止有能力騙過他的隻有珠世,而那個女人最多也隻能做到從他手下隐藏氣息而已。
那麼那個雙色羽織的男人說的就是真的,他真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并且正在召集人手準備來找他了。
鬼舞辻無慘不爽地在心底罵了好幾句,那個弱小的鬼竟然連替他多擋一會都做不到,随後又慶幸對方死得早,至少還能給他警示和反應的時間。
“我要離開了。”他站起身,竈門葵枝有些驚訝地看著他:“這麼冷的天,您的身體撐得住嗎?”
鬼舞辻無慘沒有低頭,而是轉動眼珠自上而下地看向一腔好意擔心著他的女人,沉默了一陣才按耐住被小瞧了的不爽:“不,不需要擔心。”
在竈門家所有人的視線中,他伸手壓低了自己的帽沿,将臉上的表情全遮的乾乾淨淨,隻有在邁步越過和家人一樣一臉困惑的竈門祢豆子時,稍微放慢了腳步,扔下一句隻有他自己能理解的話:“我很期待能再次見到妳。”
如果他還能再見到眼前的女孩,就代表女孩成功地從柱的手下逃脫,并且強大到足以見到他,而如果對方沒能成功活下來,也不過就是又一個為了他能夠活得更好而被制造出來的棄子而已,沒什麼好可惜的。
幾乎就在他的身影徹底被風雪掩蓋的那一刻,竈門祢豆子毫無預兆地倒下,被家人扶起時,已然是完全認不得人的樣子了。
“呃......呃啊啊啊啊!!!”
——
聽見異響時,富岡義勇已經離的不遠了,他的眼角掃過不遠處令人眼熟的身影,猶豫了下還是選擇先處理竈門家的事情。
鬼舞辻無慘如他所想的先一步離開了,原本隻想碰運氣試試看的,沒想到對方真的會害怕他口中“召集人手去讨伐鬼王”的意圖。
他按耐下心底的情緒,專心地聽著屋内地情況,在窗戶模糊地透出人影的那一刻拔刀,用最快的速度刺上目标。
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紋突刺!
富岡義勇飛旋著撞入屋内,帶去了滿地的碎玻璃和少許木屑,在即将襲上鬼少女的前一刻被對方側身躲開,鬼少女放棄差一點就得手的獵物,張掌成爪攻向富岡義勇。
可惡......如果手臂能再更有力一些的話,剛才說不定就能一擊命中目标了。
不過新生鬼的實力還在他應付的能力範圍内......沒事的,他的身體還撐得住。
他偏頭躲過竈門祢豆子嚎叫著撲上來的攻擊,倒轉刀柄狠狠撞向對方的背,竈門祢豆子尖叫著的喊聲被迫中斷了一瞬,然後應聲砸在地上。
就在富岡義勇準備舉刀刺向對方,用日輪刀将對方釘在地上時,一股力道橫著撞上他的肋骨。
“啊啊啊啊啊——!!不可以!那是我姊姊,不可以傷害她!!”
富岡義勇猛地受了一下撞擊,差點沒把胃吐出來,冷汗頓時佈滿了額角。
原本握緊的手沒忍住鬆開,日輪刀雖然順著他的預想刺入了鬼少女的身體中,卻在對方的掙紮下看起來不堪一擊,似乎很快就會被掙脫了。
竈門竹雄紅著眼眶想把他推遠些,富岡義勇一個踉跄差點把人一起帶倒,在砸向地面的那一刻隻來得及護了下竈門竹雄的腦袋,疼痛卻讓他的呼吸忍不住停了一瞬。
沒想到其他竈門家的孩子見竈門竹雄躺在他手上就讓人動彈不得的樣子頓時有樣學樣,迅速地摁住富岡義勇的手,讓他動彈不得。
如果換個位置的話,他可能還有心情思考蝶屋的三個女孩可以和竈門家的孩子們交流一下壓制成年人的方法,可惜現在的富岡義勇隻能将呻吟壓在喉間,努力動著腦袋思考脫困的方法。
“等、等等——”竈門竹雄親眼看著眼前的人在一瞬間變得更加蒼白的臉色,還有涼的像冰塊卻牢牢護著他的腦袋的手,在回過神的那一刻立刻讓不知輕重的弟弟妹妹離開眼前的人。
為了趕開弟弟妹妹而讓出了位置的竈門竹雄剛好讓富岡義勇看清糟糕的現況——原本定住竈門祢豆子的日輪刀一點一點地脫離對方的□□,竈門葵枝驚駭地捂著嘴看著自家女兒變成了自己無法理解的生物,全身的力氣都拿來阻止尖叫衝出喉間。
“——媽媽!!”竈門炭治郎的聲音劃破雪天,本該充滿朝氣的少年音裡現在參雜著滿滿的恐懼,竈門葵枝還來不及反應,自家本該瞭如指掌的女兒就掙脫了日輪刀,用著她不能理解的樣子從她身邊竄過,撲向了她的其他孩子。
富岡義勇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拔出自己的刀鞘卡在竈門祢豆子口中,趁著對方衝勢受阻,一腳将對方重重地踢了出去,随著竈門祢豆子狠狠撞在樹幹上之後腦袋一歪、再也沒有動靜的樣子,所有人的心才一點一點地歸位。
“姊、姊姊她......”孩子怯生生地探出頭,有衝動地想奔過去查看的,都被竈門炭治郎攔下來了。
“......”富岡義勇沒有回答,竈門炭治郎先一步開口了:“祢豆子她......被變成鬼了。”
明明對方不在現場,富岡義勇卻覺得對方好像已經見過了一切,并且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他撿完自己的日輪刀,回頭對上少年的視線時,總覺得對方的視線灼得他有些頭暈目眩。
“我聞到了,聞到了一個從未聞過的傢夥的味道——把祢豆子變成鬼的估計就是那個傢夥。”
竈門炭治郎捏緊了拳頭,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按耐住自己的怒火和悲傷:“您的身上沒有殺氣,而且明明有許多機會也不曾直接将祢豆子殺掉,是不是就代表祢豆子還有機會——還有變回人類的機會?”
相似的問題讓曾經的記憶像是海水退潮一樣緩緩地顯露出來,原本不明白的事情現在已經有清楚的案例擺在眼前,面對少年的問題,富岡義勇沉默了一陣,還沒決定好該怎麼回答,就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
“啊啦~富岡先生看起來碰到了點小麻煩呢,因為普通人太多所以下不了手嗎?”胡蝶忍笑眯眯地在他身後站定,手扶在刀柄上,随時準備著拔刀出鞘。
“還是說......富岡先生打算違反隊律,包庇身後那隻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