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嬸子們說話,是真不避着姜紅果了,紅果說想柳嬸子家的豆腐乳,柳嬸子給她挑了兩塊放碗裡,又和王大娘續上了話題。
“新媳婦第一天來家,不就起遲了點嗎,你也不能第一天就讓新媳婦給全家做早飯,你又不是那惡婆婆。”
王大娘不滿的不是這個。
“你是不知道,昨兒晚上小夫妻鬧的動靜,直鬧到後半夜,我兒子的身體不要啦?這麼鬧下去,不到一個月身體就垮了。”
柳嬸子笑:“都是過來人,咱不能冤枉了新媳婦,肯定是你兒子鬧不夠,剛結婚都是這樣的,不信你問紅果,她和顧知青結婚一年了還這樣。”
王大娘不信,哪有那麼好的體力,絕不可能持續一年之久,就算有,也是男的虧了身體,從來都隻有耕壞的牛,沒有梨壞的地。
王大娘給姜紅果安排任務:“紅果,你跟青黛都是小媳婦子,回頭上我家找她聊聊體己話,家裡的活兒多着呢,可别一天到晚纏着男人鬧。”
姜紅果羞紅了臉,這話她怎麼好說出口?
何況孟青黛和顧知青,以前在一個掃盲班裡,顧知青是掃盲班老師,孟青黛是學生,姜紅果才不去找孟青黛。
柳嬸子也說不合适:“紅果太羞了,她哪好意思說出口,回頭等我家姑娘出了月子,等她回娘家,我叫她去說。”
“我兒子身體哪能等到那時候,算了,過兩天還這樣,我自己說。”
姜紅果想聽到的一句沒聽到,聽了一肚子羞羞的話,兩塊豆腐乳她隻吃了一點點,留了一整塊給昌宗。
“柳嬸子做的豆腐乳,可好吃了,我也學過,就是沒她做的好。”
腌鹹菜、做豆腐乳,一家一個味道,學都學不來,姜紅果認為,柳嬸子做的豆腐乳比她做的好吃,以前顧知青那麼矜持,都厚着臉皮找柳嬸子換過兩回。
顧昌宗看着厚粥上,散發着異味的一小塊腐爛豆腐,情不自禁皺了眉。
“你嘗嘗呀。”姜紅果好東西才分享給他。
顧昌宗用白粥裹着豆腐乳,一口吞了。
姜紅果眼皮跳了跳,低下頭,小口小口咬着豆腐乳,心裡卻想着,昌宗連口味都換了,他最愛吃的是各種肉,然後是蔬菜,鹹菜類的,是沒見他再吃過了,那今年的臘肉還腌不腌呢?姜紅果沒了主意。
“紅果,你剛過去要兩塊豆腐乳,要這麼長時間,說了什麼嗎?”顧昌宗問。
“王大娘來了,說她新兒媳婦起遲了,說這樣對她兒子身體不好。”
姜紅果也覺得對身體不好,旁敲側擊,要是昌宗能聽進去就好了。
顧昌宗擡頭看了眼姜紅果,沒開玩笑:“她兒子那身體,是扛不住,王大娘擔憂的沒錯。”
姜紅果不明白了,知道人家不行,他怎麼不知道節制呢?
“王大娘家的小兒子,還比你小兩歲呢。”
顧昌宗笑:“果果,你這是關心我嗎,沒事的,他連我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别擔心。”
姜紅果不理他了,也沒法理,王大娘家吵架了,姜紅果放下碗筷,和柳嬸子一起去勸架。
孟青黛今兒起遲了,兩個妯娌心裡本就不快活,早飯隻給她剩下鹹菜。
孟青黛嫌鹹菜有怪味兒,不肯吃,被妯娌陰陽怪氣後,越吵越兇。
王大娘心想昨天剩了有菜,一家人這就玩起心眼,小兒媳知道兩個嫂子不滿她起遲,故意給鹹菜吃,發作起來。
新兒媳婦起遲一天,情有可原,給鹹菜吃是明擺着的刁難,王大娘幫着小兒媳罵了大兒媳、二兒媳。
兩個兒媳婦和婆婆積怨已久,爆發了,借口說婆婆偏心,鬧着要分家。
大家都勸,說一碗水就是很難端平,王大娘确實偏心。
王大娘還委屈呢,說大兒媳、二兒媳都有彩禮,就小兒媳家沒要彩禮,哪裡偏心呢?
每個人說的好像都有道理,勸了一上午,才給王大娘家勸好。
姜紅果心裡小小的竊喜,她沒有公婆妯娌,沒有小姑子小叔子,和昌宗過着小兩口的日子,雖然沒有老人幫襯、沒有兄弟姐妹扶持,但也少了那些麻煩呀。
才半天沒見,有點想昌宗了,從王大娘家出來,姜紅果去地裡接昌宗一起回家,才走到田埂,生産隊長說昌宗去村部打電話去了。
“家裡來的電話,叫他緊急回電,他回電話去了。”
姜紅果心裡涼了一片,剛還慶幸她沒有婆婆妯娌的煩惱,可昌宗不是沒有父母兄弟,隻是在鄉下沒有。
他是城裡人,父母平反了,會有人不想回城嗎?
姜紅果悶悶不樂走在田埂上,打完電話的顧昌宗半道就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