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合師兄,你抓我的手幹什麼?”伶漪歪頭,眼神一片清澈,但心中早已将這無禮的人千刀萬剮。
你什麼心思我還不知道嗎?伶漪冷笑。
歡合看着她,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歡合張口。
這時手邊的紙張突然自焚,把兩個人吓了一跳。
“我好不容易抄好的經書!”伶漪站起來用手去滅火,歡合攔她。
“你怎麼能用手去拍火,你瘋了嗎?!”歡合抓着她後退,地上的紙張一張張焚毀。
伶漪看着自己兩日的成果沒了,眼淚都要掉下來。
她剛才吃飯不小心把米粒彈在了經書上,沒想到這也算是大不敬,抄寫好的紙張不分青紅皂白就給她點了。
她太傷心了,凡人就是這點不好凡人就是這點不好,做什麼事情都無法動用法術走捷徑。
抄經書還真就是一字一句地抄,一點都快不了。
“你怎麼哭了?别哭!把眼淚收回去!”
歡合看到伶漪臉上流下兩道淚痕,眼淚還沒落到地上就被凍成了冰球,自己一顆心嘭嘭直跳,拽住她向後退了又退。
伶漪抽回自己的手去擦眼淚,手上都是冰霜雪痕,歡合看了于心不忍。
“今天下午沒有我的功課,小師妹,我留在這裡幫你抄寫經書,怎麼樣?”歡合垂頭看她。
“真的麼!?可是師父知道了怎麼辦,他在紙張上落了咒語,有一點不合他心意的都會燒了重寫。”伶漪說着扁起了嘴,豆大的眼淚又開始掉落,可心中卻在暗暗竊喜。
好啊,來了個傻小子替她抄東西,這天降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沒事沒事,師尊他現在忙着呢,哪有空分身來看這邊,我施個障眼法就可以騙過他。”歡合說着口中念訣,一縷熒光穿過紙張,消失不見。
外面因為魔王出世的事情鬧得亂哄哄的,仙門上下的人都在忙碌這件事情,雖然魔王暫時被封進了鎖妖塔裡,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封印遲早有一天會被破開,一切都不好說。
歡合俯身撿了幾粒化作冰珠的眼淚,施了法術,永葆不化,悄悄藏在了袖中。
歡合拿起筆想要抄寫,突然心中一動,耳朵根紅了。
“你坐下,讓我看看你的字迹。”歡合突然把筆遞還給她。
伶漪很聽師兄的話,小心翼翼地寫了幾個字。
歡合看着,眼神從筆移到她臉上。
“好了,師兄你看這樣可以麼?”伶漪擡頭,對上他急促閃躲的目光。
寒潭包圍着二人,他們坐在冰桌兩旁,圍着經書頗有研究。
“不行,我寫的還是太工整了,師父一眼就會看出來我的字迹。”歡合突然把筆丢在一旁,看似懊惱,眼下卻多了一層狡猾的小心思。
“不行不行!師兄你别走,你不能走!說好替我抄經書的,你走了就沒人幫我了,後天禁閉就結束了,我還什麼都沒寫完呢!”
伶漪以為這小子耍賴,急的快哭了,沖過來拽着歡合的袖子不放。
“那這樣吧,我握着你的手,比着你的字迹寫,這樣看起來真實許多,可以麼?”歡合伸指點了點經書,伶漪靜默片刻。
“怎麼了?你不喜歡麼?”歡合有些局促。
“師兄,你太聰明了!”伶漪豎起大拇指,笑着向他點頭,歡合霎時松了口氣。
還好沒被她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歡合心想。
可當他側過身去拿紙的時候,伶漪卻突然冷臉站在他身後,握着毛筆的手就像是握住了利刃,分分鐘就會手起刀落劃過他柔嫩的頸側。
沒想到這具身體竟有如此強大的魅力,引的人前仆後繼想要靠近她。可這小子對他師妹的心真是不幹淨,她如今借用了“她”的身份,自然不會讓這些阿貓阿狗輕易靠近。
伶漪自由對策懲罰對她不敬的人。
歡合準備好紙紙筆,起身走到伶漪身後,握着她的手在紙張上一字一句抄寫。
伶漪的手很小,皮膚細膩,身上還散發着淡淡的清香,歡合坐在她身後,心思很快就飄散到不知何處。
“诶呀!錯啦!”伶漪一聲驚呼,眼前的紙張在火光中消失,最後一絲火苗差點燃在他指尖。
“沒事的,再重抄一張就是了,我們有的是時間。”歡合笑說,抖動手指打散餘燼。
他繼續握着伶漪的手抄寫,可突然手腕無意觸碰到她腕間的銀鈴手鍊,一縷寒氣霎時間如針紮透過手腕進入他體内。
歡合右臂疼痛,握着手連連後退。
“疼……”
歡合倒在地上打轉,右臂攀爬上數不清的冰花。
伶漪心中奇怪,她動用微弱的火術想借用抄經書一事引火上他身,從而讓他吃點苦頭,沒想到這手串卻是先她一步傷到了歡合。
伶漪假裝着急,飛也似地撲在歡合身邊,可歡合卻讓她離自己遠點。
“師兄!師兄你怎麼了!歡合師兄,你快用禦火術,這些冰霜很快就會融化的!”伶漪急急出主意。
她看到他手臂上的霜花,皮膚被凍的通紅,青筋暴起,看着一定很痛。
歡合左手念訣,右手瞬間燃起火焰,火焰不傷他的皮膚,卻足以融化深入骨髓的寒冰。
右臂整條袖子都濕了,冰涼的感覺圍繞其間,手臂僵麻,暫時還動不了。
歡合驚魂未定,躺在地上大喘氣。
“師兄對不起!我身上有寒冰詛咒,靠近我隻會給你帶來不幸……要不還是我自己寫吧。”
伶漪低頭,坐在角落和歡合師兄拉開距離,但眼角餘光偷偷瞥他,剛才皮膚表面那層鋒利的霜花,顯然不是一個小小手鍊可以做到的。
看來那手鍊暗藏玄機,難不成還另有人在監視她?
伶漪低頭擺弄手鍊,上面寒光流轉,卻感受不到任何他人的術法氣息。
這邊歡合氣惱,轉了轉手腕,看着角落裡被凍的瑟瑟發抖的伶漪,心中氣悶,猶豫片刻,最後還是走過去解下狐裘丢在她身上。
“穿上吧,就幫你最後一次。”歡合不情不願地說着,但利落地轉身坐在冰桌旁抄寫。
伶漪披着披風,溫暖尚存,被裹住的那一瞬間仿佛落進了柔軟的棉花裡,幸福感倍增,眼裡都要冒出小星星了。
這句凡人的身體真是經不住誘惑,一點點溫暖就能打動她。伶漪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