諱時看面前的人心不在焉,知道自己許是說錯了話,孩子長大了,再也不是他心中那個蹦蹦跳跳什麼都聽師尊話的小姑娘了。
重來一遭也是要經過叛逆的時刻,隻要她安然無恙,在魔界呆上一段時間也未必不可。
她總要去闖蕩天下,認清身邊人的好壞。
那個風澤看起來對她并非壞心,隻是……
“不過,我同意你留在魔王身邊,禦火之術可以治愈寒蠱,你可以借他之手幫你除掉寒毒,利用他,讓他為你所用……這些,我都不在乎。”諱時沉聲說道。
“伶漪,你可以随時回來,千月岩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即便其他長老不歡迎你,我這裡歡迎你,你可以成為我的弟子,三年前你不是曾在選舉大會上說過嗎?想做我門下的弟子,今日我同意了,我把這句話放在這裡,你随時都可以回來。”
突然幻境外一聲巨響,大霧瞬間散開,火光劈開一道裂口,帶着地獄之火向陣内蔓延。
諱時表情暗了下來,他擡手一揮,白霧随手向外彌漫,但一道火光飛速朝他擊來,諱時後退躲過一擊,臉上一疼,俊美的右頰上劃出了一道口子。
他忍着痛,伸手擦去血迹,這一幕帶着一絲血腥的美。
“諱時尊者!”伶漪原身大驚,失聲驚叫,看到臉上的血,停頓的大腦才找回片刻理智。
“伶漪,你手上的手鍊就是我們能夠通訊的方法,你有什麼想說的,都可以,隻要晃動手鍊三次,我會來到你身邊,我會一直等你的。”
諱時說完欲轉身離開,卻被一刀圓月彎刀攔住了去路,他操控着法術,突然一個俯身,整個身子化作了撲扇着翅膀四處翻飛的白鴿,羽毛散落一地,頓時身邊白霧消散,什麼也不見了。
“伶漪!你怎麼樣?你還好嗎?”風澤急匆匆沖過來,一把抱住了伶漪。
伶漪看到風澤魔王身後一個虛幻的影子朝她招了招手,随即消失不見。
她想伸手去抓那虛影,但被大魔王緊緊抱住,動彈不了。
“我沒事。”伶漪說。
風澤急切地抱着她,左看右看,生怕她受了任何傷。
“這是仙門設下的迷霧障眼法,他們追你追到這個地方來,遲早有一天我要把他們全都掃蕩幹淨!”風澤氣得眼睛血紅。
他剛才牽着伶漪的手準備去燈花會,突然周身旋起白霧,他立刻就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
努力找陣眼,破除陣眼沖出來,卻看到伶漪被困在了另一處幻境中,他以為是仙門人要把她抓走,努力破陣,還好及時趕到,卻讓那蒙面人逃走了。
苦于沒有看清對方的容貌,遠遠隻能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飛速消失。
“沒事,是……是之前門派裡的一個師兄,他來找我,就是想勸我回去,但是我拒絕他了,其他什麼都沒有發生,你放心。”
伶漪第一次在風澤魔王面前說了謊話,她說的支支吾吾的,兩個臉蛋紅撲撲,但大魔王似乎信了她的話,沒有懷疑她任何。
伶漪心下愧疚,看着風澤魔王誠摯擔憂的目光,她不自然地把眼神躲開。
原主扭捏的神态讓伶漪看着心中難受,風澤抱着她而後也意識到了什麼,松開了懷抱。
原主懼怕大魔王,伶漪趁勢奪回身體。
事發突然,她此刻已沒了去看燈花的心情。
明明已經走到集市門口,看着前面人山人海,伶漪反而起了一種難過的心情。
“今天的燈花大會,要不然不去了吧,我感覺身體不太舒服,想回去了。”伶漪低頭說。
“好,都聽你的。”風澤點頭,握緊了伶漪的手。
他掌心溫暖,伶漪回手抓緊了他。
好像他們才是一個陣營的。
諱時和原主都是那高不可攀的仙門之人,他們有自己的道德守則,有自己的生活習慣。
她和風澤才是從深淵裡爬出來的人,能活下去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再來讨論些情情愛愛,都已是奢侈。
伶漪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裡,可能是看到諱時對這位小弟子用情至深,讓她聯想到了在自己即将登頂魔尊,問道三界時,抱着自己跳入深淵的嶽華神尊。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至親至愛的師徒夥伴,可後來造化弄人,他們分道揚镳,最終紅着眼用當初送對方的劍親手送對方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