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風澤還并沒有感覺到任何危險,他獨自一人去了人界,去了人氣最濃郁的地方。
鎮魔山,當年他曾被關押過的地方。
月黑風高,荒野處閃現一個黑袍男人的蹤影,男人大步朝山下城鎮走去。
他要尋找一位故人。
這位故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當年心腹手下之一。
風澤尋着記憶的方向,來到一間破敗落寞的客棧前。
他将手中地圖展開,地圖歪歪扭扭,像是三歲小兒所畫,上面的路線崎岖不平,标記也都模糊不清。
——“大概就是這樣,當時太突然了,我也記不清了。”伶漪苦思冥想,最後畫完把毛筆扔在一邊,手上沾滿墨汁。
風澤隻是寵溺地看着她發笑。
地圖上這裡對應的是一家鐵匠鋪子,此刻卻變成了一間客棧,客棧緊閉大門,無燈無月,一片黑暗。
“天狗,你知道我今天來找你,這種騙騙小孩的障眼法是騙不了我的。”
風澤輕輕敲響客棧的門,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空氣中刮着虛寒的晚風,身後的大樹樹枝随風搖晃,樹葉在漱漱作響。
“公子,你别敲了,對面的店早就廢掉啦!那是家黑店,老闆早就帶着手下跑路啦!”一個女子說道。
風澤回頭,對面燈火輝煌中伫立一家青樓,即便是深夜,那裡還沉浸在熱鬧之中。
站在門口攬客的兩個姑娘搖着羽毛小扇,輕快地朝他招手。
風澤看了她們一眼,大步朝她們走去。
兩個姑娘笑得更開心了。
“這位公子好生俊俏,不如來我們這裡玩一玩,我們這裡什麼樣的姑娘都有,任君選擇!”
一個穿紅帶綠的姑娘朝風澤抛媚眼,風澤大步走到她面前,突然伸手向她抓去,姑娘還以為是這俊俏公子選中了自己,春心蕩漾激動不已。
可是手腕一痛,卻是被公子狠狠拽掉了手上的手鍊。
“哎呀,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風澤的舉動把姑娘吓了一跳。
“這個鐵環是誰給你的?”風澤問。
姑娘看了看身邊的同伴,臉上一片嬌紅,心裡滿心害怕。
“這……這鐵環年代久遠,我也記不清了,好像是街上一位鐵匠師傅打造的,說是看我有緣,免費送給我的。”
姑娘說的緩慢,像是卡頓的軸輪,記憶仿佛被某種大霧所掩蓋,怎麼也記不清細節。
“他人呢?”風澤又問。
那姑娘臉色發灰,眼睛裡寫滿了害怕,她朝同伴使個顔色,同伴立刻跑進青樓去找老鸨和管事的過來。
“公子,你說笑了,這鐵環不過區區一件普通物事,不值幾個錢,它又不是玉镯也不是銀環,什麼價值都沒有,公子要是喜歡,不妨就拿去了吧。”
姑娘閃避着風澤銳利的目光,生怕他這個不速之客做出什麼危險的事。
“呵,是他的手法,狡兔三窟,最愛做這些無用之事!”諱時冷哼一聲,将鐵環扔還給她。
咚咚咚幾聲怒響。
“臭小子幹嘛的?大晚上是不是想來找事?!”
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從青樓裡走出來,他們列成兩隊站立,一個嬌小可愛的女人出現。
女人未語先笑三分,她便是這家青樓的老闆娘。
“公子,莫不是來找人?”老闆娘扇着扇子說,她聲音很好聽,如銀鈴又似清泉。
風澤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彪形大漢怒了,“你算什麼東西,老闆娘問你話呢!”
大漢見多了像風澤這樣的人,表面人模狗樣,道貌岸然,實際上要不然是同行來竊取營業手段的,要不然就是大晚上喝醉了來找事的。
風澤懶懶地回了他們一眼,擡手一揮,幾個大漢像是受到了重擊,雙雙被擊飛在地。
他們身材魁梧,猛地一落地,砸碎屏風和琉璃花瓶,地上滿是粉碎的渣滓,劃破大漢手臂,鮮血淌了一地。
一樓的客官姑娘們蜂擁大叫着亂作一團。
風澤隻覺得煩躁,不欲再浪費時間,他轉身就走,身後的熱鬧與混亂和他并無關系。
嬌小的老闆娘深深看他一眼,沒有生氣,讓手下把混亂清理幹淨。
“天狗啊,我保不住你了,你被發現是遲早的事。”老闆娘喃喃自語,語音剛落,樹叢裡有輕微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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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澤從街頭走到街尾,又繞回來重新走了一遍,大概走了三次,他突然冷笑。
“呵,你藏的倒是挺深,明明一個狗妖,卻裝作兔子。”
風澤展開掌心,手中金光閃爍,伶漪那把匕首又重新出現在他手上。
“我記得,這是你主人的劍吧?如今劍在人亡,你倒是有閑心躲進人群,當什麼無辜百姓?
你不是号稱自己是忠犬嗎?是她身邊的一條狗,怎麼?在人族裡躲了三百年,分不出自己是人是狗了!”
風澤看着前方暗影晃動的樹林低聲謾罵,突然林中傳來嗷嗷一聲吼叫,如狼似犬,但既沒有狼的兇狠,也不如犬的那般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