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渡奕抽身從沉重的回憶中醒來。
那個簡字仍然刻印在他記憶中,如此鮮豔。
兩個女人的身影交替重合在一起,元渡奕仿佛想到了什麼。
那時的魔王逐漸有走火入魔的趨勢,行事作風和從前全然不同。
戰事吃緊不是她入魔的理由,但是眼看着她魔氣日益旺盛,而戾氣如毒蛇般纏繞身側,另誰都很難不想到魔王再繼續這樣下去,遲早要入魔,神志全無。
可如果她行禁術将自己的魂魄分離呢?
對于三界大多數人來說,人生隻有一次,可禁術能将人魂魄分離切割,可在同一時間段擁有幾段人生。
且彼此靈魂不受幹擾,并無同一段回憶,所以哪怕魂魄彼此見面也全然不會認出對方。
元渡奕想到那時那個女子,她的堅韌她的善良,以及她身上莫名的魅力。
很難不讓人愛上。
看着眼前的風澤,元渡奕搖了搖頭,輕笑一聲,選擇什麼都不說。
就讓他自己猜去吧。
世間多的是你愛的人,誰知道你真正愛哪一個呢,我的好哥哥?
元渡奕閉眼不語。
風澤無奈,再次從懷中掏出那個令元渡奕恐懼的小鏡子,果然鏡光照射他的瞬間,他的表情就變了。
“不……我不要和那個龍在一起!不……!”
元渡奕被鏡子吸進去,風澤表情平淡,手上頑皮十足,握着小鏡子狠狠搖晃,把裡面一貓一龍晃得頭暈眼花。
“在裡面好好呆着吧。”風澤将鏡子重新塞回懷中。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
“鏡子,還給我。”
風澤回頭,是鏡子的原主人天狗。
天狗還是那副沒有什麼血色的冷臉,下三白眼看的人心煩。
“不就是借你小鏡子玩兩天嗎?你看,這裡面現在關着對我來說挺重要一個人,輕易還給你,我還有點不放心呢。”
風澤搖了搖手指,沖天狗咧嘴一笑。
天狗無視他的笑容,大步走過去,直接從他手中搶走了鏡子。
“诶,你小心點,别摔着了!”風澤說。
天狗回瞪他,魔尊被關了三百年,腦子真是越來越笨了,也不知道是誰前幾天拿着鏡子大力搖晃,一點也不怕失手滑出去。
空氣一時有些安靜,是天狗率先開口打破了甯靜。
“你之前說你的靈力,被日食還是月食給封印了,能不能給個準話?”天狗說。
風澤一拍手,想起來了。
“說來也奇怪,你看,平日裡常常是白日魔氣閉塞,靈力枯竭,但是晚上又會魔氣倍增,多到向外四溢,抓也抓不住,所以我也說不清到底是日食還是月食的影響。”風澤看起來表情有些苦惱。
“怪不得你會來找我,的确是我能解決的事。”天狗白他一眼。
“是吧,你的家鄉是四季國,那裡天上可以同時有兩個太陽和月亮,你又是四季國的前朝太子,日月流轉正好和我靈力運轉有關,所以你看看,能不能今天就給我治好?”風澤問,臉上有些期待。
天狗卻沖他搖動手指,就像他剛才對他那樣。
“你也知道我是前朝太子,我已被趕出王朝,和日月相關的法術都被強行收回,光靠我,解決不了。”天狗淡淡地說。
風澤皺眉,“那該怎麼辦?”
天狗不語,在原地來回踱步,似乎是在思考。
他們當下面臨的疑難問題重重出現,一項比一項緊急又難解。
先是魔尊風澤法術異變,難以控制,他的心腹還被關押在北境寒山等着他去營救,他卻連随意施法的能力都不穩定。
而後魔尊的弟弟又出世添亂,無意抓捕妖獸煉丹,孵化出了上古兇獸。這背後恐有第三人在操控,但他們現在對此一無所獲。
難啊難!
天狗捏了捏眉心,本想安逸地守在千月岩山下的小鎮,偶爾能見将軍一面便好,沒想到自己還是被卷進這個困難積聚的大染缸裡。
“看來得去一趟四季國了,或許女皇陛下可以幫我們。”天狗說。
他最終放下心結,決定回一趟自己的家鄉。
“你是說你的皇姐?”風澤驚訝。
天狗點頭,臉色有些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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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邊說話邊往外走,天狗大手一揮,這個小小的石頭囚牢瞬間變成一座簡單的農舍,茅草蓋在屋頂,院子裡養着雞鴨,一點兒也看不出虛假。
走到光照進來的地方,風澤輕微拿手擋了一下眼睛,手掌挪開,他突然露出一個笑容。
昨日的荒蕪山脈今日已變作一片寬廣的大草原,綿延的青色在陽光照耀下閃耀着生機和活力,溫暖的陽光将整個草原籠罩在金色的光輝之中。
微風輕拂,花朵搖曳,一個身着粉白相間長裙的女子正在大草原上奔跑,她笑的暢快肆意,草原上回蕩着她的笑聲。
花朵點綴着草原的青翠,景色襯托着女子的明媚,交相輝映,如同一幅絢麗多彩的畫卷。
“等等我!等等我诶!”青蛙小妖在後面奔跑,小小的腳丫子在草原上踩出好幾個印記。
突然一隻蝴蝶落在伶漪發髻上,伶漪還尚且不知,正悠閑地玩耍,偶爾摸摸吃草的羊群,撥動他們脖頸上的鈴铛,風将清脆的鈴聲傳到更遠的地方,像是有形的祈願,被天狗伸手接住。
常年冰山的冷臉此刻露出一抹微笑,他束發的白絲帶上也有鈴铛在同步響動。
“你看她多開心啊。”天狗眺望遠方,視線始終離不開那女子,瞳孔裡滿是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