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澤也很眷戀這一刻,但微笑後帶着一絲落寞。
他在鎮魔山關了三百年,出來隻想着複仇,重振魔域,腦子裡沒有任何浪漫,對于魔域廢墟,能想到的就是大力挖出幾個原始山洞,作為暫且休息的栖居地。
伶漪心善,從沒抱怨過什麼,躺石床也能躺出棉花的感覺,吃野草野果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表情。
風澤一度被這些感受給騙了,直到今天,看到她有多愛大自然,他才意識到自己神經大條,忽視了給她一個美好的家園。
若不是天狗有心,連夜施法布置,風澤恐怕還想着繼續住石洞。
他此刻心中羞愧不已。
“呵,看來你不懂她的心啊。”天狗啧啧搖頭,故意出言戳刺風澤此刻破碎的心。
遠處的山脈若隐若現,勾勒出模糊的輪廓,守護着這片甯靜的草原,此前被元渡奕強行劈開的懸崖已經消失了。
天狗極力營造一個夢幻的家園,一個肆意暢快的仙境,他按着荷花島上的布局重建,雖然嘴上說着不再幹預将軍今世的命格,但手中不斷變化出荷花放進池塘。
他就知道,自己還是想讓将軍觸景生情,想讓将軍回憶起什麼,最好能想起他,哪怕隻有一點點。
荷花島是将軍上一世生活過的地方,也是最後枯骨埋存的地方,那是一個對她來說意義非凡的家園。
天空湛藍如洗,陽光灑下的光芒使草原上的一切都顯得更加明亮。
天狗真想幻化出本體,縱情奔跑在草原上,就像上一世陪伴在将軍身邊,和她縱馬南山那般肆意暢快。
不過他的眼神突然變的陰鸷,視線落在了伶漪身邊那隻綠色小青蛙身上。
“怎麼?你也察覺出不對了?”風澤笑着走過來,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天狗嫌惡地和他拉開距離。
“你早就察覺出這妖怪不對勁,也敢放來曆不明的妖伴随她左右!?”天狗聲音裡有些怒意。
“放心,我自有定數,那個小妖傷不了伶漪,他還有着大用處呢。”
風澤眼神跟着伶漪奔跑,視線裡青蛙小妖越跑越累,恨不得四個爪子抓地,學人類兩條腿奔跑還是太累了。
“走,我們過去和她彙合。”風澤說。
他看到阿蛙吐着紅舌頭摔在地上喘氣,伶漪笑着彎腰靠近阿蛙,距離逐漸縮短。
這個時候風澤坐不住了,他得過去看看。
“瞧你這體力,之前不是還給我展露你的肱二頭肌麼?這麼快就不行了?”風澤擋在伶漪身前,先她一步把青蛙從地上“踢”起來。
阿蛙不好意思地摸摸屁股,自己站起來,伶漪則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你們聊完了?怎麼樣,他都說些什麼?”伶漪急切地問。
元渡奕的話對她很重要。
葬身煉丹爐的不光有普通妖怪,還有她在千月岩的師兄師姐,她不能不急。
“他有提到幾個人,我大概記了一下,但大多隻是提了一句,他也不知道具體的名字。”風澤說着把一張紙條拿出來放在伶漪手心。
伶漪匆忙翻開尋找認識的人名,但元渡奕不是個吃東西還會記菜名的人,他嘴裡說出來的名字少之又少。
路上随手抓來的仙士妖怪,總歸是沒有姓名的。
伶漪低垂了眉眼,似乎有些失望,風澤注意到她的神情,趕快過去安慰。
“你别急,關押的日子一長,他總會說的,我一會兒再晃晃那鏡子,逼他必須回想起來!”風澤說。
伶漪搖了搖頭,“沒事,我已經猜到了,大概就是這樣了,我把名單給諱時尊重傳過去。”
伶漪轉身在空中用法術寫字,一行一行像是在寫信,她手掌一合,淡色的字體突然化作一團白霧組成的信鴿,展翅向高空飛去。
風澤看的牙癢癢,那破鴿子就該一箭射下來。
伶漪和諱時還保持聯系是風澤知道的事,她先前主動向他提起,風澤僞裝大度,特意說沒問題。
如今真實看到了,心裡還是惱火。
天狗看着信鴿飛翔看的津津有味,還不忘誇贊伶漪幾句,說她功力有長進。
“真的麼!”伶漪兩眼放光,星星眼的樣子可愛極了。
天狗把頭轉向一邊,臉頰隐隐泛紅。
“你害羞個什麼勁,走,說好了要去你家鄉的,什麼太陽月亮的都得給我解決了,回去收拾收拾出發。”風澤皺眉,抓住天狗的領子往回走。
天狗本體的尾巴漸漸顯現,風澤在後面看着,那尾巴恨不得搖出火星子,他看到天狗對伶漪搖尾巴就讨厭。
“别碰我!你,把手,給我松開!”天狗反抗。
兩個人幾乎扭在一起,滑稽極了,伶漪看的哈哈大笑。
藍天與綠草交相輝映,鳥兒在空中自由飛翔,鳴叫聲回蕩在空中,到處都洋溢着美好。
這片草原是一片純淨天地,是一方淨土,讓人感到甯靜與和諧。
事發突然,伶漪舍不得離開,風澤擔心留她一人有危險,決定路上帶她一起。
一說要去冒險,伶漪的好奇心瞬間被調起來。
臨出發前伶漪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特地摘了兩朵小花藏在口袋中,哪天想家了就拿出來看看,聞一聞花香,就能感受到此時此刻自由惬意的感覺。
她也是有家的人了。
真好。
風澤和天狗則一起給草原施法設結界,其實他們也有一絲不舍,但他們知道,無論前方挑戰有多麼艱巨,他們都将有勇氣去面對。
因為在這美麗的草原上,風澤看到伶漪的笑臉,找到了前進的動力;天狗則找到了家的感覺,他不再是流浪三百年的小狗,而是從前陪伴在将軍身邊征戰沙場的獵犬。
“出發,前往四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