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正色道:“第九日尚未過去,你隻管好好休養,其餘的我和阿秋會處理好。”
然後轉向沈驚瀾:“阿蘭姑娘,此事我會和阿秋查清楚,你若是敵人,我們絕不會手下留情。”
沈驚瀾心一顫,維持着面上的鎮定:“自然。”
裴玄知道衛昭明有話要單獨對她說,便與秦秋換了個眼神準備離開。
“秦姐姐,”沒想到沈驚瀾叫住她,“先前看你掄大錘的時候被石頭砸傷了手腕,可千萬要小心。”
給她遞桃花的時候沈驚瀾瞧見了秦秋右手藏在袖中,隐隐有血迹。她這話對着秦秋說的,目光卻在裴玄身上:“裴大哥,秦姐姐不說,是怕你擔心呢。”
裴玄一怔,秦秋把右手背在身後左手拉着他三步并作兩步離開房間,腳步慌亂。
晨光熹微,從破爛不堪的草屋縫隙照入,蒼白而清冷。
初春的清晨寒意不減,衛昭明裹了一床厚厚的被子,面色依舊蒼白。
“你想說什麼?”沈驚瀾收起虛僞的面容。
他從被子裡伸出手,拍拍床邊,有氣無力道:“你來。”
沈驚瀾謹慎地後退一步:“有什麼直說,我可不想被你毀了清譽。”
衛昭明冷笑一聲:“你不是心悅于我嗎?還怕被我毀了清譽?”
“兩碼事。有事說事,沒事告辭。”她好像忘了自己是來照顧他的。
晨光斜映在衛昭明的臉龐,在他的眉骨投下一層暗影,遮住一半眼眸,讓沈驚瀾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做了一個夢。”他突然道。
沈驚瀾打趣:“你不會夢到我了吧?”
他搖搖頭:“我夢到了沈驚瀾。”
沈驚瀾後背發涼,不會這麼快就掉馬甲了吧?
她裝作無害的樣子,彎起眼睛:“怎麼?你被她下毒害怕了?”
衛昭明沒有理她的打趣,繼續道:“沈驚瀾高三丈,通體青綠,遍布青苔,頭生一朵野花,面似凡人,難辨雌雄。”
沈驚瀾嘴角微微抽動:原來她的本體這麼“特别”。
“然後呢?”
衛昭明看向她,暗影中的眼眸閃着銳利的光:“我想起來,它身上的味道也是淡淡的青草味。”
也是。沈驚瀾剛要擡手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桃花香讓她猛然驚醒。
他在試探。一般人不會留意自己的體味,若她确認自己身上的味道,就暴露出她就是沈驚瀾。
一口氣憋在胸口,沈驚瀾握緊拳頭,後背出了一層薄汗。差點,差點她就有所動作。
她強壓下心髒咚咚直跳的心慌,維持着面上的淡然,裝作不解的樣子:“還有誰是身上有青草香?”
“你。”
他的眼眸中有殺意。
“【衛昭明好感度】:0。”
系統不合時宜地出現。
沈驚瀾有點崩潰,這個人感情起伏怎麼這麼大?怎麼一天之内變換這麼多次?還能直接從50%到0?
心裡的怨氣太大,沈驚瀾沒控制住自己脫口而出:“衛昭明你是個正常人嗎?有你這樣變化無常的嗎?你要是懷疑我你就把秦姐姐他們一起叫來我們對峙一下,你要是對我無情就别讓人誤會,我這就去把他們叫來,我們當面說個明白。”
她在賭,賭前面衛昭明對她50%的好感是真的。
其實結合衛昭明的原生家庭,沈驚瀾大緻能猜到為什麼衛昭明要單獨跟她說這些。
這個錦繡城的少主表面上嘴毒心狠,實則最是“色厲内荏”,隻要稍稍對他好,他便會把這一點點好記在心裡。
他不願意在裴秦二人面前提起此事,就是怕萬一誤會了沈驚瀾而對她造成困擾,所以他先自己試探。
“等等。”
果然,沈驚瀾剛邁出一步,就被他叫住。
她沒有回頭,聲音淡漠:“衛昭明,我猜不透你,也不想猜,你若到底還是疑我,我離開便是了。”
“經泥魃一事,你也應當看出其實我還是很厲害的,自己去莽山也可以的。”
衛昭明立刻道:“不可。”
沈驚瀾聽出他聲音中的急切,還有一絲茫然。她有些内疚,用一些她自己都覺得惡心的話術而讓衛昭明愧疚真是一件很不厚道的事,可她不得不欺騙與利用。
為了活着,沒有辦法。
“阿蘭姑娘,方才,是我唐突了。”
他竟然對她道歉了。沈驚瀾一點也不覺得放松,反而心情很糟糕。她想快點逃離這裡。
“幾位少俠!”外面傳來吵嚷聲。
沈驚瀾松了一口氣。
老人在外面喊道:“村民皆已知曉,很快就會撤離,今晚便可設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