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花林為自己差勁的聯系能力而歎服。
敬老院的老闆姓駱,是搞房地産的;自己的老闆也姓駱,也是搞房地産的,駱這個姓本就不是大姓,并且還在同一市同一行業,這麼高的重合度,她都沒想過二者是同一人。
人群之中的男人相當亮眼,比之前初見時更加奪目,他像是生來就應該被衆人簇擁着的,擁有絕對領導力的王者,眼中的神色不鹹不淡,卻充滿着不怒自威。
許是注意到角落處有一道不同尋常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駱源循着那目光的來源看去,看見了一個臉蛋甚是出衆的人。
些許面熟。
好像于記憶某處存在過。
長久以來警惕使駱源下意識思索,他究竟是在哪裡見過她?
駱源挑了下眉,原本隻是一個不經意的思考,但讓衆人看着,卻隻像駱總與對方兩人之間,曾經有過什麼糾葛,現在又被迫碰面,因而不悅。
索性駱源常年表情冷淡,大家也沒懷疑什麼,倒是嶽花林身邊的煩人同事直接戳了戳她,催促道:“花林,駱總看你了,趕緊去打招呼呀。”
……
心髒雖是不再難受,但腳上卻像灌了千斤鐵,根本邁不開一步。
一向高素質的嶽花林,頭一次想罵一句草泥馬。
他們根本不認識,怎麼打招呼!
萬一到時駱總一見到她,來一句“你是誰?”
她該怎麼回部門交代?
原地扭捏了好一會兒,同事像是感覺到了不對勁,剛想開口問些什麼,大廳的音響卻忽然響起:
“各位,我們駱氏集團的酒會馬上開始,請各位落座。”
衆目睽睽的局面終于被打破,大家循着聲音散開。
嶽花林總算松了口氣。
随着駱源在第一排坐下,她在後排也落了坐。
駱源的氣場太過強大,強大到嶽花林幾乎隻用看見他一個背影,感知器都會被完全壓制,她雙手緊握在一起,手心中滲出了一層薄汗。
這個男人,與敬老院初見時相比,雖衣服不一樣,發型也不一樣,但無懈可擊的外貌與感知器的變化卻足以說明,二者就是一人。
從抽空随手一幫,幫她找工作、且尊重他人的老闆;到事業有成,出手闊綽的總裁;再到長相攝人,身段硬朗,俊俏到能帶亂她心中壞事感知器的成熟男性。
這無疑是一個相當優秀且引人注目的男人。
嶽花林輕輕搓了搓手,汗液越滲越多,直到來不及擦幹。
她忽然覺得心中多了股異樣的感覺。
這感覺不是感知器的蘇醒,也不是心髒的其他不适,而是一種想拼命壓制,卻又壓制不下的聲音。
那個聲音正一下下地叩問着她:
[你,被擾亂了嗎。]
……
嶽花林不知道這句話出現的理由,但來自内心深處的一句反問着實讓她心驚,她強迫自己用理性去思考這種感覺,但心髒中強烈又規律的悅動感,以及視線無法控制的矚目,都讓她無法回歸理性。
怎麼回事?
從未有過的異樣感受,使嶽花林坐不住了,她立刻跑去廁所沖了把臉,擡頭才看到,自己在鏡中的面色早已微微發紅。
這是赤誠的生理表現,嶽花林不得不承認,僅見過幾次,且連一句話都沒說過,她卻已經對駱源産生了興趣。
但索性,也隻是有點興趣。
并未發展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嶽花林擦去臉上的水珠,悄悄潛回會場。
高管們的依次上台發言在她洗臉時全結束了,按照流程,酒會最後是駱源講話。
不知什麼原因,主持人并沒有邀請駱源,反而狡黠一笑。
“各位,駱總剛剛說,公司輝煌是由駱氏每位員工共同創造的,所以這部分時間,他決定留給員工,有沒有哪位同事想上來講講,對公司的祝願?”
剛剛洗臉洗太久,會場又大,嶽花林一時記不清自己坐哪了,找了半天自己的座位都沒找到。
而現場員工一聽要上台,原本悉索的禮堂頓時沒了聲響。
這趴純屬突發情況,沒有任何人提前準備稿子,也極少有人具備臨場發揮能力,以及不畏懼大場面的内心。
沒人敢舉手,也沒人主動請纓上台陳詞一番。
就在此刻,嶽花林終于找到了自己座位,座位上還放着她那件土土的外套。
她貓着腰,小跑過去。
在相對靜止的環境下,運動之物格外明顯,尤其是台上主持人面對黑壓壓的人頭,第一個看到的,便是那個小巧可愛的小動物。
她當仁不讓地,被主持人叫住了。
“哎?這邊這位員工,你對公司有什麼祝福嗎?”
上千雙眼睛一瞬間全部聚焦于一個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的女青年身上。
??
祝福?
嶽花林沒有怯場的習慣。
但不代表她突然被cue時不會懵逼,尤其是剛剛經過一場内心風暴,發絲上的水珠甚至還沒有完全擦幹。
被人忽然叫住的那一刻,她是十分莫名的。
?
僵直了片刻,嶽花林一動未動,就在她認為,應該要換人上台了,那抹略帶審視又耐人尋味的視線,于人群中的最後,落在她的身上。
這個目光甚是特别,明明沒有任何鼓舞的意思,但落在嶽花林的眼眶裡,卻像帶上了一絲聊以慰藉的化學物質。
足以令她活血化瘀,通經活絡。
人群之中,還有那麼一兩束看熱鬧的眼神,或是震驚怎麼選中了她。不過,在與駱源的交彙下,其他一切居然都變得無足挂齒了起來。
他在看她。
嗯。
嶽花林迅速以熟練的肌肉記憶,換上了一副自信又靓麗的表情,一步一行,從善如流,處之綽然,站定台上。
話筒都遞給她了,又不是手雷,大大方方接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