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甯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身量,柔聲說道:“阿娘,我是您長大後的女兒。待出了這幻境,女兒很快就能與現實中的您、阿爹和弟弟相見了。屆時,女兒希望能陪您聽完這部話本。”
語畢,她看向對面,那漂亮姐姐正是宋梨,極英俊的哥哥正是越桓澤。
既然這是她的幻夢,自當由她作主。
她站起身來,走到越桓澤身側,雙手捧起他的臉,在他唇上“啪叽啪叽”親了幾口。
在三人目瞪口呆地注視下,沐甯微笑着結印,在密室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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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梨雙手抱着籃子,低着頭不知站了多久,好在另外三人皆未催她。
她呆立着,想到了許多事情。
忽然,她想明白了。
宋梨擡起了頭,臉上紅暈已退,平靜地看向越桓澤,沉聲說道:“越師兄,謝謝你。但我不愛吃葡萄,愛吃葡萄的是甯兒,我便借花獻佛吧。”
語畢,她轉向沐甯,微笑着将籃子遞了過去。
沐甯疑惑:“梨兒,你這是做什麼?”
宋梨:“甯兒,感情是難以遮掩的,我已發現,越師兄心悅之人是你,而你也傾心于他。”
沐甯輕聲問道:“那你怎麼辦?”
宋梨爽朗地說道:“就算我仍心悅越師兄,我依然知道他是屬于你的。況且,還有一個原因,”她看向趙景:“我發現自己心中已有了另一人,他在我心頭的分量已超過了越師兄。”
趙景撓了撓頭,憨聲道:“梨兒,你該不會是在說我吧?”
宋梨歎道:“幻境中的你,竟如現實中的你一樣——冒傻氣!”
“幻境”一詞一出,宋梨身旁的三人皆愣住了。
宋梨對他們說道:“越師兄對甯兒付出良多,又怎會忽然要與我攜手?剛才我已記起,我本在密室中。現在,我要回去了。”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謝謝你們,令我認清了自己的感情。諸位,我們現實中再會!”
宋梨緊密雙目,雙手結印,她睜開眼睛時,已回到密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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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桓澤和段甜兒走進暗門,沿着一條黑暗的窄路前行,當眼前再次光明時,他們來到了一處院落。
院中青石闆鋪成的小路兩旁種滿了桂花樹,彌漫出濃郁的桂香。
段甜兒深吸一口氣:“阿澤哥哥,這裡好香,桂花的氣味真好聞……啊,好困,阿澤哥哥,我要睡……”
話還沒說完,她趴伏在路邊的花壇上,酣然入夢。
越桓澤眉心一鎖,這股花香正是迷藥,他服用過沐甯煉制的避毒丹藥,此迷藥對他并未生效。
他環視此院落,恰似自己小時候居住過的府邸。
此時,一間房門被輕輕推開,步出了一位華衣美婦。
望見美婦的第一眼,越桓澤周身的血液凝固了。
那人竟是他的母親——褚夫人。
越桓澤僵立在原地,想到母親十一載前便已亡故,又想到那白玉廳中虛幻的法器。他竭力平複情緒,聲音依舊帶着一絲輕顫:“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褚夫人輕歎一聲,柔和的聲音透出深深的悲哀:“澤兒,你不認識娘親了?”
正是越桓澤記憶中母親的聲音,他眼含淚光,啞聲質問:“家母已逝,你為何假扮她?”
褚夫人眼中有化不開的悲涼:“當年,我刺史府近百口遭滅門之災,男子皆被斬首,女眷均被賜了毒酒。越副使的獨子代你赴死,而亂葬崗中,為娘尚存一口氣,被慕容祖世伯救下。”
越桓澤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婦人,聲音顫抖:“若真如此,為何十一載來,您從不曾找我?星煉真人也未曾告訴過我您尚在人世?”
褚夫人目光中透着難掩的痛楚,聲音哽咽:“慕容祖世伯想盡辦法為我解毒,又将我安置在此,故而晚了幾日去接你,沒想到就是那段時間,越副使竟也慘遭毒手,幸虧祖世伯找到了躲藏的我兒,否則……”
她擡手掩面,啼泣幾聲,複又定下心神:“是我要祖世伯不告訴你我尚在人世,若你知道我在此,必然分心。我要你心中牢記我褚家的血海深仇,早日報仇雪恨!”
她平複了情緒,接着說道:“不少人知曉褚家與慕容家有世交,為掩人耳目,祖世伯帶你在外先避了兩載,返宗後,每年結界開啟的日子,他皆會來探望我。
“我已知曉他令你姓越,将你的名字從天澤改為桓澤,以越公子的生月為你的生月——既是為了掩人耳目,也是為了紀念越副使父子。”
“這些年來,我得知你修為精進,甚是欣慰。去年,祖世伯已與我商定,将在合适的時機令你來此,與我相見。今日得見我兒,看來時機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