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原諒他,更不能忘記他!
一隻獨目汩汩地淌着血淚,在心痛到幾乎碎裂的時候,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我在此發下誓言,接受這兩個代價,自今夜起,化作屍妖,向楊天齊索命。”
至此,這兩個跨越了五百載,因愛而瘋,因恨而狂的女子達成了契約。
紅衣屍靈一隻手按上蔣婳婳的頭頂,另一隻手猛地襲向濕屍的心髒部位,表情決絕地掏出一顆墨綠色的心髒,狠狠地捏碎。
随着那顆心的碎裂,墨綠色的妖氣自蔣婳婳的頭頂灌入,她感到一股異常冰冷和扭曲的力量席卷全身,體内的力量帶着無盡的痛楚與瘋狂急劇增長。
随着最後一絲力量的轉移,紅衣屍靈開始崩碎,在化為塵埃的最後一刻,她竟用溫柔的聲音問向虛空:“沒有選我,你是否後悔?”
化為屍妖的蔣婳婳輕而易舉地出了枯井,發現林中忽然綻放出許多紫色小花。
張大郎猛然打斷她的講述,眼中迸發着怒火:“之後,你便殺了無辜的月華,隻為奪取她的身體以潛伏在月河鎮,對嗎?”
蔣婳婳輕輕一笑,轉向張大郎,表情中滿是譏諷:“我要藏身在月河鎮伺機殺楊天齊,自己的殘軀的确不便再用,但胡月華卻不是我殺的,她因你而死!”
“正因為你的抛棄,她了無生趣,那夜來這月升林尋死。我将辱我的兇徒徒手撕成千塊,抛入月落河後,沿河岸行走,看見了她挂在樹杈上剛斷氣的屍身,便借來用用。”
她的話音剛落,張大郎癱倒在地,手中的符箓掉了一地。
蔣姽姽在張大郎身旁癱坐着,見他倒地,擡手扶他坐起,兩人彼此相靠,從無盡的絕望中找到了一絲安慰。
宋梨歎息道:“蔣婳婳,你先前說過每月逢十六至十八閉店,想來,便是因為十五晚上要承受萬蟻噬心之苦吧?”
蔣婳婳渾身一顫,仿佛當即感受到了那恐怖的滋味。她轉向楊天齊,冷冷說道:“隻恨一直無法毀掉手串,因而殺不了你。這七載,我每月都要忍受那極緻的痛楚。”
楊天齊失魂落魄,喃喃自語:“我該死,我該死啊。”
陸珩宸看着蔣婳婳,淡淡說道:“你不忍心殺楊号主,所以有近七載時間,什麼都沒有做,每月甘願承受噬心折磨,隻是為了不忘記他,還能在鎮裡時不時望見他。”
蔣婳婳周身一震,情緒發生了劇烈波動。
她剛才尚且可以語調平靜地講述自己的遭遇,此刻卻對着陸珩宸怒吼:“你不要自作聰明!我沒有動手,隻是因為我知曉那隕石手串的威力。如果不能一擊緻命,恐怕再難尋到機會下手,所以前頭七年我才一直等待!”
沐甯忽略了她的抵抗,看向她的目光中帶着一絲悲憫:“你既然愛楊号主到了如此地步,當時他在林中呼喊你,告訴你一切皆是誤會時,你為何不願相信他,走出來聽他一個解釋?”
蔣婳婳的情緒已快速平複,她用幽深且無一絲波瀾的綠眸凝視着沐甯:“沐姑娘,你是位蕙質蘭心的女子,有朝一日,倘若你摯愛之人屢屢做出剜你心之事,他的一些行為已讓你眼見為實,你是否還能平心靜氣聽他解釋?”
沐甯想到了越桓澤,許多事情自己倒是想聽他解釋,而他從不解釋。
宋梨問向蔣婳婳:“三個月前,你察覺到張大郎對你的探查,擔心他一旦将事情說出,便會引來除妖之人。而你恨毒了負心薄幸、欺辱女子之徒,所以你抓緊時間為民除害,對吧?但你為何不直接殺死那些敗類,而是讓他們感染屍毒,甚至放任他們去感染更多的人?”
蔣婳婳冰刃般的聲音響起:“那幾個敗類是我這些年來調查集齊的月河鎮中對女子而言最為卑劣的罪人!讓他們輕易一死,怎能贖回他們所犯下的罪行?我自然要讓他們夜夜承受屍毒發作的痛苦。”
“至于那些繼發感染者,大部分是這些惡人的家眷或親近之人,他們長久以來對身邊的罪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助纣為虐,跟着受點罪也是活該!其中少數被波及的路人,倒黴罷了,誰讓他們碰上了?那些無辜受害的女子,又有哪個不倒黴?”
“還有一個原因吧!”陸珩宸的聲音帶着已洞悉一切的透徹,“你這半載都沒怎麼見到楊号主,甚是擔心他。你料到這些感染者會被送入楊宅以陣法禁锢,便想通過控制感染者來感知楊号主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