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甯斟酌着字句，說：“昨天，我試過，我感覺香雲紗的受衆是不是在年齡上會有特殊的要求？和其他面料相比，在市場上的銷量會不會受到限制？”

這時，第二碗雙皮奶送上來，蔔思凡低頭舔了口皮子：“那就是你要考慮的事情了，年輕人。”

甘甯：“而且錢也是個問題。”

蔔思凡：“不是可以找投資嗎？”

甘甯順杆兒往上爬：“老祖宗真懂，可是我不會啊。”

蔔思凡：“那你去學呗，學生産，學經營。你看你多合适？可以直接省去設計這一環了。簡直是先天經營聖體。”

甘甯：“……你這一晚上，到底都在網上學了什麼？”

蔔思凡嘻嘻一笑：“學習怎麼把你拉入坑裡。”

原來你也知道這是個坑啊……

蔔思凡：“反正你現在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你怕什麼？”

是啊，她怕什麼？

蔔思凡：“我可是知道的，你一路都是成績第一，學習對你來說不難，隻不過現在要換種方式而已。”

甘甯：“……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蔔思凡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我說了，我有眼線。所以大體發生過什麼事，我都知道。隻是……我可能并沒有辦法和你感同身受，所以萬一之後我又做錯了什麼，讓你覺得不舒服了，記得提醒我。”

甘甯垂下眼睫：“……嗯。”

“你……你現在是不開心嗎？”

“……也不算啦，隻是，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推着我去做一件事了……就是覺得……”甘甯擡手捂住臉，“啊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甯兒，你可以的。隻要是你想要的，你都可以得到的。不要害怕沖突，不要害怕去争。人可以淡，但不能慫。”

老祖宗還說她不懂人世間的彎彎繞繞，可甘甯覺得，她的每句話分明都在戳心窩。

蔔思凡将最後一丁點殘渣都掃空，終于打了個飽嗝，說：“昨晚我就沒吃飽，今天總算吃得心滿意足了。來吧，我們來聊聊拉投資的事情吧！怎麼拉？”

甘甯從指縫中看向蔔思凡：“……你不會？我以為你會。”

“開什麼玩笑？”

“假如我喂你幾本書，你是不是可以幫我做個計劃書出來？”

“……你當我是AI？事先聲明，我不是金手指。”

甘甯還以為這跟學習語言一樣簡單。

苦思冥想之際，她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隋小姚難得被主動邀請一回，随手買了一筐草莓，興緻勃勃地趕到小院門口時，身後恰好跟着無業遊民沈晴山。

甘甯正在洗澡，出來開門的是擁有浴室優先使用權的蔔思凡。

厚實的木制大門“吱呀”打開，兩個成年人和一個來曆不明的少女在那幹瞪眼。

網購的衣服還沒到，少女心愛的白裙子又被強制沒收了，身上隻能套着甘甯的長袖睡衣。

因為身高不夠，袖子和褲腿被卷起，人字拖也顯得有些不合腳，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隋小姚在沈晴山耳邊問道：“誰的？”

對方搖頭：“沒聽說過。”

蔔思凡雙眼一眯，懶得解釋。

她看了眼隋小姚手上的草莓，滿意地點頭，朝門内側身：“進來吧。”

其姿态，俨然一家之主。

将客人安置到沙發上，蔔思凡極盡地主之誼地接過伴手禮，哼着亂七八糟的小曲兒到廚房洗草莓。

隋小姚：“……”

雖然不知道她是誰，但看樣子，小祖宗似乎挺滿意。

“來啦？！”甘甯頂着一頭濕發，吸拉着拖鞋，晃悠着走了過來，一瞧沈晴山，“嘿，你怎麼也來了？”

沈晴山往沙發上一靠：“别提了，工作又黃了。”

隋小姚：“啊，這次又咋了？”

沈晴山：“整個公司沒了。我又得重新找工作了。”

隋小姚：“……怎麼這樣？去年到現在，這都第幾回了？”

沈晴山緩緩舉起三根手指，說：“第一回，嫌我是個大專的，學曆不夠，優先進了名單；第二回，因為我孤寡，得體恤那些拖家帶口的，反正我還年輕；第三回，終于是與我無關了，投資人跑路了，資金斷了，哈哈哈哈。”

隋小姚一歎：“這個時候創業，那真叫一個九死一生啊……”

沈晴山：“唉……你們說我怎麼這麼倒黴？還是說，我就是不如别人，我就是活該？”

隋小姚：“現在這世道，各行各業都那樣。看開點，總會有更好的在後面等着你……對了，甯兒，你說有重要的事情找我，是什麼事？”

甘甯眼神亂瞟，抱着手提電腦，支支吾吾地盤腿坐到茶幾前的地毯上。

隋小姚剛才說什麼來着？

她還沒有做好九死一生的準備……

恰巧這時，蔔思凡捧着洗好的草莓出來，還未上桌，就先自己吃了一個，順走兩個，又遞給甘甯一個，說：“甜的，好吃。”

甘甯：“……”

隋小姚笑嘻嘻地看她：“這孩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