蔔思凡看了女人一眼,隻見她還愣在原地,決定先把男生救出來。
她利索地撕下男生臉上的封口膠,不出意外地扯下了幾根胡子。
她又從裙子的暗袋裡掏出小刀,三兩下便将他身上的束緊帶割斷了。
男生想說些什麼,被蔔思凡一個眼神壓了下去:“出去了再說。”
男生猛地點點頭。
蔔思凡将他從床上扶下來,男生一個趔趄,幸好及時扶住病床,穩住了身體。
“車子就在外面,一人一袋,這樣跑得快一點。”
說着,蔔思凡将其中一袋錢塞進男生懷裡。
台球桌那邊的畫面仿若靜止,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兩人相互交換了個眼神,大步朝門口走去。
突然,一個彪形大漢擋在了門口。
女人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把其中十萬塊留下。”
蔔思凡:“怎麼了?姐姐這是要反悔?”
女人丢下球杆,施施然走到她面前:“坦白跟你講,如果這隻是我跟你的賭局,你現在就能走。可惜了,我不過也是替人辦事。你把十萬塊留下,今天的利息就不算了,你可以直接帶着這根廢材離開。”
蔔思凡:“我如果說不呢?”
女人一笑,朝身旁的男人擡了擡下巴,那男人便走到男生面前,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
男生被打得後退數步,手上的錢袋子也掉落到了地上。
蔔思凡暗叫不妙,想要阻止,可還是晚了半步,男人已經拉開了旅行袋的拉鍊。
他遵照女人的指示數錢,剛一上手,他就覺得不對勁。
他将其中一沓錢上的皮筋取下,除了面上第一張是真金白銀的一百塊,其他全是白紙。
女人走到蔔思凡面前,俯身與她對視:“你騙了我,這賬又該怎麼算?”
蔔思凡眨眨眼睛:“我也不是有意騙你的。現在銀行都在提防詐騙,我貿然取出幾十萬現金,即使我是VIP,也免不了被盤問,那不就更加無法過來見你了嗎,姐姐?”
“你這小嘴,泡過蜂蜜似的,可惜了,現在再喊姐姐也不頂用了。”
“姐姐,你聽我解釋嘛。買賣不成仁義在,你給我個賬号,或者我們加個社媒,我每天給你發紅包,怎麼樣?”
“事到如今,你還想套路我?”
“……”蔔思凡可憐兮兮地看着女人,“那姐姐,你想怎麼樣嘛……”
女人順了順她柔軟的黑色長發,說:“我不會怎麼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不打你,我打他。”
話音剛落,聽到指令的大漢即刻往男生的方向走去。
男生剛才受了一拳,尚在那喘氣,再看一群人圍向自己,不由得驚惶失措,雙腳蹬地,不斷後退。
要是這孫子被打個半死,她可怎麼向岑桂英交代?
蔔思凡見狀,也不管手上那堆白紙了,撒開了腿跑向男生,同時還不忘擡手将一張圓桌掀翻,在大漢們沖上來的同時擋住了攻擊。
圓桌和牆壁形成了一個三角,将兩人暫時護在了裡面。
女人:“小女孩,你出來,這事與你無關了,别逼我動手。”
“我不!”
“……”
“……姐姐,他欠錢确實不對,可你們這利率也太離譜了吧。要不這樣,我們各退一步,我給你轉一萬塊的本金,外加兩千塊的利息,這事就這麼算了,怎麼樣?”
女人笑了:“小姑娘,你當這是在菜市場買菜?這可是關乎我和我這群夥計的生計,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沒得商量。我數三聲,你要是再不出來,我連你一起打。”
女人注視着被掀翻的圓桌,當真開始了倒數:“三……二……”
圓桌後,男生認命般閉上了雙眼,蔔思凡則保持着難得的沉默。
還不見動靜,女人危險地朝他們靠近:“……一!”
幾乎是同一時間,外面一陣疾風起,便聽得有轟隆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衆人驚訝地擡頭四顧,最後将視線定格在了門口。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待湧到面前時,他們才發現,那是翅膀扇動的聲音——一群烏鴉沿着彎曲的走廊,魚貫而入。
“哪來的烏鴉?”女人驚叫。
那些烏鴉像是具備人臉識别功能,完美避開蔔思凡和她身後的男生,對在場的所有人進行無差别攻擊。
女人和大漢們忙着應付,早已無暇顧及蔔思凡兩人。
混亂之際,他們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壓低了身子,走出了房門,往鬼屋的門口一路狂奔。
很快,鬼屋内的女人回過味來,也不和烏鴉糾纏,帶着手下便追了出來。
可惜,他們晚了一步,蔔思凡已經帶着男生跑到了一輛賓利跟前。
車上,甘甯推開車門,從上面走下來。
小黑撲騰着翅膀,落在了她的肩上。
甘甯的面孔數年未變,除了褪去了嬰兒肥,無論是輪廓還是五官,都和當年的一模一樣。
隔着數米,女人停下了腳步。
她的瞳孔的震動,收縮後又緩緩舒張,于口中喃喃:“……甘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遠處傳來警笛的聲音,和她心髒處所發出的警報聲一樣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