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清了楊飒的話。

江邊的清風拂過她的長發，林一元很快收回了視線，若無其事地望着面前漆黑的江面，順着人群一起喊着。

“要拿到好名次——”

一波又一波的呐喊結束，林一元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

“願望會實現嗎？”她看着前方，喃喃自語。

她腦中閃過的，不僅僅是省賽的事情，還有她未來的研究生，她的論文和她的家人。

林一元想，她的願望都是常人想要尋求的願望，沒有什麼大差異，如果真的有神明，那也很難從這些類似的願望之中，挑出屬于她的願望。畢竟她和芸芸衆生一樣，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一向有些悲觀。

“會實現的。”楊飒站在她的旁邊，認真地說。

他們聽着江水的翻湧聲，伴随着身旁其他人的嬉笑打鬧聲，沉默了一會兒。半晌，林一元朝後退了一小步，仰頭看着楊飒。

“謝謝你，楊飒。”

楊飒轉身看着林一元，不知道林一元突然的道謝是什麼意思，露出些疑惑的神情。

林一元擡頭看着楊飒，很認真地一字一句的開口：“你的願望也會實現的。”

她說得慎重，仿佛深思熟慮了許久。

楊飒笑着點點頭，剛想學着林一元的話，開口說謝謝，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笑容頗為滑稽的僵硬在了臉上，看起來有些呆呆愣愣的，平日笑起來有些狹長清俊的眼睛，此時充滿了驚訝和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你說什麼？”他嗓子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啞，帶着些結巴開口。

林一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去，仿佛不想再說一次了。

“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他顧不得别的，隻想确認清楚，忙跑到林一元面前，半跪下來擡頭看着林一元的眼睛。

林一元躲開，他便跟着她移動。

她有些無奈，笑了一下，便再次看着楊飒的眼睛，一字一頓，非常清晰：“我的意思是，楊飒，如果等省賽結束後，你的想法還是沒有改變的話，我們就試一試，怎麼樣？”

林一元看見那雙眼睛明顯的亮了一下。

她忍俊不禁笑着。

随後又看見楊飒的眼睛一眨，随後又露出了些許委屈的神情，若是身後有一條尾巴，此刻恐怕立即就順着他的動作耷拉下來，那雙眼睛也可憐巴巴地望着林一元：“啊——還要等到省賽嗎？”

“一元——”

林一元抿嘴笑着，雖然知道此時此刻楊飒肯定是裝的，但心還是沒忍住在那一刻軟了下去。她迫使自己回避視線，免得一時心軟答應了他。

“得了啊楊飒，”她裝得嚴肅，其實也有些憋不住笑，“也沒幾天，先專心準備省賽吧，别分心。”她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楊飒仔仔細細地觀察着林一元的神情，确定她真的沒有更改的意思了，才垂頭喪氣地從嗓子中擠出一聲低低的“嗯”了，看起來更加委屈了。

“一元，來幫我拍——”趙小園揮着煙花小跑而來，嘴裡還喊着林一元的名字，在看清林一元和楊飒兩人此刻的動作後，愣在了原地。

楊飒半跪着林一元的面前，捏着林一元的袖子，眼神望着地面，一副可憐巴巴的姿态。林一元則站着，雙手背在身後，眼睛也不看着楊飒，但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欸欸欸，你們倆幹嘛呢？”趙小園震驚地盯着他們兩人，說。

林一元猛然反應過來，下意識“啪”一聲打掉了楊飒捏着她袖子的手，随後退後了一大步，手不自然地搓了一下，對着趙小園露出一個虛僞的假笑。

楊飒震驚地看着林一元的這一系列動作，慢慢收回自己被打得有些發紅的手，直起身來站在林一元的身後，也對着趙小園露出了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

趙小園面對這兩人的笑容，有些不可思議：“你們倆，當我是傻子？”

“嗯？”林一元睜大眼睛，眨巴眨巴，向前幾步摟住趙小園的肩膀，笑眯眯地帶着她朝前走去，“沒事啊，哦對，你找我是拍照嗎，走吧走吧，那邊更好出片。”

“欸不是，你别想糊弄過去......”

“哇，那邊我覺得點起煙花好好看呀，快去快去，不然沒機位了。”林一元主打躲避話題。

趙小園不依不饒：“等等等等，你先講明白......”

林一元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奈。

“沒有，什麼也沒有，”她斬釘截鐵，随後又補充了一句，“别到處亂說。”

趙小園：......“我懂了。”她露出一個有些猥瑣的笑容，沖着林一元眨了眨眼，“一定保密。”

希望如此吧。林一元在心裡歎口氣，也不再想這些，隻安靜地給趙小園拍照。

這一場短暫的海邊煙花結束後，衆人又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省賽了。

“省賽的材料提交時間在下下個星期，也就是十月二十三日，運氣好的在于，省賽的形式還是線上提交，所以備賽會相對舒适，我們也更熟悉。但國賽不一樣，國賽是現場賽，所以時間更緊一些。但現在還是先專注省賽。我們的抽題是在十月十六号的上午，也就是還是一周的時間完賽，但和我們備賽校賽一樣，大家前期還是先能多準備一些備選方案——總之，一起加油！”

楊飒說完，一手握拳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林一元坐在底下，也跟着一起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省賽的備戰相比校賽，其實稍微輕松了一點點。

但也隻是一點點而已。

林一元和團隊衆人依舊是每天窩在咖啡館裡讨論，小聲确定每一個選題的所對應的結構。

林一元往往是獨自坐在一邊，先等他們把可行的模型确定好，再加入讨論，随後再獨自一人查資料。寫論文不是一件簡單的活，尤其是這種專業性質極強的論文。她一般沉浸在裡面，出來就發現兩個小時過去了。

在距離比賽還有一個多星期的時候，林一元從論文的世界中走出來，揉了揉肩膀，打開手機看看有沒有消息，結果瞬間被傾覆而來的消息給轟炸了開。

她蹙眉，盯着微信上的那個９９＋，遲疑了一下才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