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烤肉離開時,時間已經是八點半鐘。
秋滿已經和秋冬年說好讓他們先回家,自己還有點事需要和教練商讨。
秋冬年原本是拒絕,說多久都可以等她,但實在拗不過自己妹妹,隻好先走。
街邊小巷裡,這個點的風是是最舒服的,少了悶多了幾分涼。
秋滿和古朵并行在人行道,路邊照下的暖燈讓女人本就精緻的臉,輪廓更加立體分明。
像是素描繪畫裡的石膏像,有一種不可侵犯的神性。
如果她不講話,還真沒人能一眼分辨出她是女性,她這張臉,做男做女都精彩。
恍惚間,她想起吃飯時陸川笑她男人婆的事。
這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在他們眼中竟是這種感覺。
男人婆?
以她已經成熟的心性來說,她并不會去責怪陸川,反倒她還覺得這也是一種贊美。
贊美她有并肩男性的能力,沒有把她放在弱者的範圍裡。
比起她剛來籃球隊時,他的态度早已完全不同。
雖然這三個字并不是什麼褒義詞。
但從更深層的含義出發,她感受到了認可,而表層含義裡,也可以說——他認為自己是不漂亮的。
但女孩子一定要漂亮才能光彩奪目嗎?他覺得自己不漂亮她就真不漂亮了?
她想,她不需要别人給她答案,因為當能力夠強時,她自己就是答案。
當然,在她真正十六七歲時她和大部分女孩一一樣,總是太過于在意外貌,總覺得自己不夠漂亮。
直到她長大後才真正明白,漂亮的皮囊但凡單出都是死局,能力和野心才能成為自己漂亮的主導者。
這時,所有人都不會忽略你。
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在——第一次執裁籃球比賽時。
“秋滿?”古朵見她一直不講話,終于忍不住開口喊了她。
彼時,兩人已經走了好一段路。
她還真沒心思繼續走下去,她現在累的隻想回家好好洗個冷水澡然後躺平。
要不是秋滿說有事和她說,她肯定是跑的比任何人都快,她可不是什麼傳統老師,成為任何角色之前她都是她自己。
秋滿回過身來,清了清嗓子:“教練,你來球隊後也不需要我操什麼心,所以我想加入啦啦隊和她們一起訓練先。”
對于女孩所說的,古朵很是不解:“啦啦隊比籃球隊更重要嗎?”
“啦啦隊是籃球隊的延伸。”
“你很清楚啊,怎麼還會和我說這種話?”古朵單手插兜,羽睫微垂在眼睑下打了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神色。
“我……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古朵輕笑了聲:“所以你這是通知教練?”
她從來到安禾七中開始,就都是用同齡人的相處方式和她們說話商讨,但此時此刻秋滿感受到了她話裡的嚴肅。
她現在是以老師和教練的身份在問她這個問題。
“不是,是商量。”
“聽着不像。”
謊話被揭穿,秋滿也不裝了,直接直擊重點:“教練您不同意的話,請給我一個理由。”
“我剛來安禾七中不久,我需要你,球隊也需要你,說實話,雖然你看着弱不禁風的,但你身上有一股勁,在球隊相處時我能感受到你的認真和……偶爾透露出來的鋒芒。”
忽然吹來的風吹起了女孩的發尾,她巴掌大的小臉被發絲遮擋了一半:“教練,我——”
“好了。”古朵打斷她,“啦啦隊的事集訓後再說,我知道你們啦啦隊有些破事在,但在我看來無關緊要,也沒有這次籃球集訓重要。”
秋滿擡手把頭發往後撩,深深歎了口氣:“我明白了。”
“我相信你的聰明會讓你做出正确的選擇,有些事可以等待,而有些事等待不得。”
……
和古朵聊完後,兩人就在下一個十字路口分開走。
前方的車水馬龍,此時在秋滿眼中都變成梵高的畫,讓她頭暈目眩地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古朵的拒絕讓她不知道怎麼和林筱禾說……
國慶結束就是她和曲佳荷的PK,所以她們一直都在努力練習,可現在她遇上了籃球集訓。
孰輕孰重她心裡其實非常清楚,但是她放不下林筱禾一個人去面對,去承擔。
要是沒有搞啦啦隊就好了,在所有的決定裡她最後悔的就是這個,想着她坐在石墩上整個人就往後仰去。
眼睛倒着看這個世界,仿佛完全變了模樣。
當然路人路過看她的模樣也變了,可能覺得她病得不輕。
但秋滿慶幸這個點路邊人不是很多,這點異樣目光她是承受得了的。
但一個人越走越近,天黑又倒着看的緣故,所以她一時分辨不出是誰。
直至他蹲下身,目光和她平視,薄唇蹦出幾個字:“你在幹嘛。”
這熟悉的聲音,讓秋滿立馬鯉魚打挺的坐起了身,但沒坐穩直接一屁股摔到石墩旁。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拽着雙臂往上拉。
“疼!”秋滿摩擦着小臂,沒感謝就先質問,“你怎麼在這!”
“路過。”
信他才有鬼,明明早就應該跟着秋冬年一起回家的人,此時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路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