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雪的後幾天溫度有所上升,但僅局限于手機屏幕裡,實際上,厚厚的雪在陽光照耀下融化,刮起落葉的冬風變得更加凜冽。
林千願感冒了,吳媽不知道她那晚一個人在院子裡坐了很久,還以為是客廳的空調溫度調得不夠高,讓她受涼了。
吳媽端着藥上樓,林千願還在房間裡睡覺,吳媽輕推開門,注意到她臉上不正常的潮紅,她走過去,還沒來得及探出手,躺在床上休息的人忽然睜開眼睛。
看清是她,林千願整個人放松下來,翻了個身,聲音喑啞,“出去。”
吳媽放下藥,拿出紙筆寫些什麼,而後鼓足勇氣拍了拍林千願的肩,【小小姐,您好像發燒了。】
吳媽做了個要試試她額頭溫度的動作,林千願沒有抵觸,她伸出手。
很快,吳媽皺着眉頭繼續寫道:【太燙了。】她下樓找到溫度計,量完,吳媽眯起眼睛觀察度數,39.8℃。
吳媽建議說去醫院看看吧。
林千願不想走動,閉上眼,讓她去找退燒藥。
吳媽見狀不好多打擾,心想那就先吃藥試試看。
傍晚,林千願身上的溫度降下來了一點。枕邊手機不停地發出振動,林千願解鎖,看清梁司禹發來的信息。
他問她情況怎麼樣?醒了沒?她沒醒他也不能擅自進她卧室。
梁司禹這兩天來小樓來得特别勤,多了一個人,吳媽非常樂意多準備一份飯菜,正所謂人多熱鬧嘛。
林千願嫌吵,窩在閣樓很少下來。梁司禹把閣樓的門敲得震天響,門上風鈴搖搖晃晃,随後,他攤着手看向林千願,“你能聽見?”
梁司禹真是無語,“拜托,你要是想趕我走,能不能換個令我信服的理由?”
她沒有好借口,他就隻能死皮白賴地賴在這裡。
林千願回了信息過去,【有事?】
“……”梁司禹真是感覺自己交友不慎,這人真的發燒了嗎?既然都發燒了,請問她是怎麼還能說得出如此冰冷的話。
梁司禹:【沒有!看看你不行?】
林千願:【十分鐘,閣樓。】
梁司禹在十分鐘後準時到達閣樓,遠遠看沒什麼,離近看了,他着實說不出話。
他們倆都認識多久了?都這麼個情況了,還要換一身衣服才能見面?穿得哪像個生病的人,不穿家居服,反而套上小洋裝。
要不是自己事先知道,他甚至以為她那臉上不是發燒的紅,而是特意打的腮紅。
不過再怎麼打扮都掩蓋不住林千願此刻很差的氣色,她靠在沙發背上,嗓音嘶啞,“明天别來了。”
明天是大年初六。
“為什麼啊?”梁司禹下意識反問,主要就是明天,不然他這幾天都是在鋪墊什麼?注意到林千願沒聽懂般的擰眉,他拿出手機打字。
林千願看完這幾個字,忽然笑,發白的臉龐染有恰到好處的疑惑,“明天是宋女士的祭日,你要陪我一起去?”
梁司禹毫不猶豫,【當然。】
林千願若無其事地點點頭,“什麼身份?”她開始自言自語,“朋友?好像隻能是男朋友才能見家長吧?”
說完,林千願意味深長地打量他,“你這樣,不太好吧?”
梁司禹聽完惱火,“林千願!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這破嘴,還不如和去年初六一樣,直接讓他在醫院看見她得了。
林千願心裡清楚他這幾天都是為了什麼來的,她閉上眼,正色道:“就讓我一個人去好了。”
梁司禹看着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林千願從來不抱怨,他都是從别人嘴裡聽說宋文慈平時是怎麼對待林千願。小道消息,梁司禹沒有求證,因而一直持懷疑态度,直到她帶着她自殺。
看也看完了,林千願聳聳肩,站起身,邊回房間邊說:“不然讓你聽見我罵人了怎麼辦,那多毀我印象。”
“……”梁司禹無話可講。他隻想申明一點,她這人在他這裡的形象本來就不怎麼樣。
林千願回到卧室,沒換衣服躺到床上睡了一覺。再醒來時,整個人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
吳媽讓她再測一遍體溫,結果顯示溫度還有點高。怕自己犯困,林千願說等祭拜完宋文慈後再回家吃藥。
臨走前,林千願在裙子外面套了件黑色大衣,換好鞋,她抱着一捧白色菊花上車。
過了一會兒,車子到達墓園。陳叔先下車,小跑到後備箱裡拿出把傘,這才打開後車門,他撐開傘,問:“林小姐,需要我和您一起上去嗎?”
林千願從他手裡接過傘,“不用。”
冬天的雨陰冷,與林千願身上的熱形成冰火兩重天。她緩緩走上階梯,看見宋文慈的墓碑之後,放下花,打着傘,沉默地站在這裡。
良久,身側突然出現了一道人影,他彎下腰,将新鮮的花束擺在白色菊花旁,随後也沒有說話。
林千願轉身想走。
林季徽也轉過身,【你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裡?】
林千願自己走自己的,“你不是有話要和她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林季徽不由得想笑,他都沒怎麼見過宋文慈,哪來的有話要說?隻是死者為大,過來探望一眼。
林季徽攔住要走的人,林千願停下,擡眼望向他。他沒怎麼見過宋文慈,難道就怎麼見過她了?
林季徽也覺得自己和這個妹妹沒什麼話題要聊,氣氛僵持幾秒,他主動交流,【你養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