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迴站在原地呆滞了幾秒,沒有絲毫預兆地拔腿跑了。
而且拿出了逃命的速度。
原地的許修凡都懵了,愣是沒想到叫兩句哥哥,廖迴居然是這個反應。
廖迴自己也沒想到。
在許修凡喊第二聲哥哥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跑。
第二反應是,他的臉好燙,能煎雞蛋了。
心跳跟随他跑動的步伐節奏咚咚咚地加速,把身旁一切的嘈雜蓋住,風在耳邊呼嘯,像是要吹散夏天一切的躁動。
廖迴一路跑到公交站,坐在空蕩涼爽的公交車車廂裡,劇烈的心跳依舊如擂鼓。
直到回家,他還沒緩過勁來一樣,廖軒叫了他好幾句,他才反應過來應上一句,“什麼事?”
“哥,你怎麼了?”廖迴歪着頭問。
廖迴聽到哥這個字眼,跟被燙了一下似的,“别叫我哥哥”即将脫口而出,猛地回神面前這個是自己親弟弟,把話咽了回去。
“沒什麼。”廖迴若無其事,“什麼事你說。”
“我想和許修樂出去玩。”廖軒道。
廖迴點了下頭,機械地問:“還有零花錢嗎?”
“有的。”廖軒指了指手上的智能手表。
廖迴摸了把廖軒的頭,“去吧,記得帶把傘,别長時間在太陽底下曬,六點之前回家。”
“好的哥哥!”廖軒跟他哥沉穩地道了個别,轉身走了。
廖迴目送他親弟出了門,瞬間松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松。
他捂了臉,閉眼想,都怪許修凡,好好的叫什麼哥哥。
以前都不見他叫,這會叫這麼歡,簡直用心險惡。
廖迴到衛生間沖了把臉,重新點開一個鍊接,這是他昨晚上做的測試題。
如果讓許修凡看到,就會知道,廖迴手上這套戀愛測試題正是他做過的那套“你是否喜歡Ta”。
廖迴在鍊接下方點了個踩,并留下仨字:純扯淡。
随後倒在沙發上,看着天花闆發呆。
客廳的空調呼呼地吹着,涼意襲人,廖迴卻依舊覺得很煩。
心頭莫名萦繞着一股無名火。
他閉上眼,眼前再度浮現許修凡直直地看着他,眼底含星的模樣。
冷調的聲音仿若冰塊碰撞,低聲道:“廖迴哥哥。”
廖迴瞬間睜開了眼,關掉客廳的空調,站起身,拿了套衣服進了浴室。
帶着涼意的水從頭頂落下,仿佛驅散了那股無名火,耳畔滴落的水聲像是給世界按下了靜音鍵。
紛亂躁動的思緒終于冷靜下來。
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對他而言很熟悉也很陌生。
熟悉,是因為在和許修凡成為同桌後,這種情緒出現過不止一次。
陌生,是因為他生平第一次,因為一個人,一句話,就落荒而逃。
那麼狼狽,還是當着許修凡的面。
廖迴深吸一口氣,開始正視自己,把他和許修凡之間所有暧昧不清的東西一一陳列開。
如果是小胖同學,他會容忍對方長時間盯着他看嗎?
不會。
如果是小胖,他會和人十指相扣嗎?
不會。
如果是小胖,他會和對方用嘴……
廖迴還沒想完,這個問題就被他掐死在搖籃了。
如果……憋着一股勁讓對方叫主人,看到對方企圖用早戀來阻礙他下學期考第一,他沒上去把人打一頓而是選擇了做反制計劃……
但凡換一個人,他連多的眼神都欠奉。
可偏偏,是許修凡。
心跳加速不是因為疾病,也不是因為其他。
是因為……許修凡。
隻是因為許修凡。
水珠落到地面,啪地一下——
從高空砸到了許修凡的手上。
他擡頭看了一眼,萬裡的高空之上不知什麼時候,布了一層灰撲撲的雲,同時還有無數的雲從四面八方趕來。
要下雨了。
在廖迴走後,他懵了好半晌才回過味來,自顧自地笑了好半天,然後又去角落裡的小賣部重新買了一個雪糕。
許修凡趁着雨滴還沒那麼密時,把手裡新買的雪糕兩口塞進嘴裡,擡腳就跑。像一道風一樣,從奔跑的人群裡穿過去。
邊跑,他還品了品嘴裡的雪糕,嫌棄地咽下去。沒有和廖迴一起吃的那個甜。
大雨傾盆而下,天色黑壓壓的,宛如半夜。
即便是許修凡跑這麼快,也無可避免地淋到了一點雨。和一群人一起,躲在回家的公交站等車。
不知等了多久,下方傳來一道似有若無的“哥”,許修凡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扯了一下,同時還帶了一股水意,低頭一看,是一把明黃色的傘戳在他腳邊,隐約能看到底下有兩個小蘿蔔頭。
這把傘是他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