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晨收起黑傘,雨水順着傘骨滴滴答答落下,在地面上綻放出一朵水花。
室外和室内是兩個極端,外界的冷空氣在他推門後與室内潮濕溫熱的空氣接觸,化作了水滴粘附在玻璃門面上。火鍋店内空氣都漂浮着辣椒和香料香,食客熱火朝天地聊天涮菜,全然不知百米外警車齊刷刷停在了街道出口,車燈閃爍,讓地面積水都染上了顔色。
他站在門口回了連雲逸的消息,火鍋店沒有安裝排氣扇,鍋裡沸騰的熱氣在上空漂浮。
不知道是不是對面卡殼了,頁面停留在‘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裡超過了五秒,卿晨嘴角勾了勾,收起了手機。
連雲逸有時候過分小心謹慎,但是确實他把他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
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裡。
聚餐位置的桌面上一片狼藉,羊肉卷肥牛卷已經被這兩個肉食生物一掃而空,剩下的隻有一些娃娃菜海帶皮,還剩的不多,卿晨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
“卿晨,你這一個電話打了五分鐘?”胖一點的室友捂着肚子靠在沙發上,笑嘻嘻先發制人,“是不是有情況了?說!”
兩個室友全是單身狗,嘴上說着單身貴族一起走,實際上眼睛緊盯着卿晨和連雲逸,就怕他們背叛他們的單身聯盟。
無他,這兩個長得太超标了。
連雲逸是标準陽光開朗大男孩的類型,五官立體深邃,個子又高,給人超強的安全感。而卿晨則是另外一個類型,他是瘦高瘦高的,眉眼中自帶一股高不可攀的冷意,摸樣更是精緻得像是身價高昂的BJD娃娃。
聞言,卿晨平靜道:“還在聊,他在猶豫。”
這話和默認沒兩樣,兩個室友頓時發出哦的怪叫,胖一點的室友更是說:“那不是手到擒來,隻要别說你家的事——”
他還沒說完,瘦一點的室友猛錘他的後背:“别哪壺不開提哪壺!”
胖一點的室友開始還有些莫名,不一會他反應過來,有些尴尬的嗯嗯啊啊幾聲,往沙發裡靠靠,有幾分生硬的轉移話題:“呃...再加一盤肉?”
兩個室友都記得那些和卿晨家庭有關的流言蜚語。
卿晨剛入學時,就因為長相原因,照片被發上表白牆掀起一陣校草評選的熱潮。經曆一系列如火如荼的碾壓對比,卿晨毫無懸念榮獲校草頭銜,随之而來的是一段段真假不明的流言。
表白牆上頻繁出現卿晨的家庭消息,匿名說他爸進了監獄,他媽有遺傳的精神病,他在窮親戚家留宿,就是個吸血鬼。
一會說他爸是家暴進的監獄,一會說他爸是殺人進的監獄,一會說他媽在精神病院,一會說他媽早就自殺了。
這些真真假假的流言最後,總是會有一個指控——他既孤僻又怪異。
從萬衆矚目熱情追捧的校草到You Know Who無人願意提及的怪人,中間隻隔了一周。卿晨說沒人看得上他,也是因為這些不知真假的流言蜚語完美斬斷了那些桃花。
“不用。”卿晨掃一眼兩個室友,“他知道那些事。”
兩個室友詫異的對視,而後是真的放松了,又開始鬼叫。
“這是真愛!”胖一點的室友興奮道。
瘦一點的室友舉起可樂杯:“卿晨,我就祝你早日脫單,早日鎖死,早日退出市場!”
“承蒙吉言。”卿晨說。他偏過頭,像是掐準了時間,剛拿起手機就收到了消息提示。
在室友“哦~”的怪叫中,他看到了一行字。
[抱歉卿卿我可能今晚要遲點回去了(沮喪.jpg)(哭泣.jpg)(小狗眼巴巴.jpg)]
卿晨的嘴角弧度下拉了幾毫米:[事情還沒有結束?]
他不是已經把漏網之魚解決了嗎?
...
陰雨天,網絡監控室内開着的空調并不能清涼解暑,反而又潮濕又悶熱。
網絡監控室的面積不大,沒開大燈,昏暗的房間後方林林總總站了許多人。前方通訊協作部門隊員坐在最前方的椅子上,面前是六塊巨大的屏幕,每一個屏幕都播放着不同的錄像,從各個角度捕捉異能罪犯的身影。
雨水影響了可視度,監控錄像略顯模糊,猶如戴上了一百多度的眼鏡鏡片。
“就是這裡。”通訊協作部門隊員指着正中央的屏幕,點擊了暫停。
這塊監控二分之一的部分對準了天空,閃電亮起的刹那,恰好捕捉到了雲層中的黑影。
那是一道比黑夜更黑,翩若遊龍的模糊影子。
繼續播放錄像,這道影子轉瞬即逝,下一瞬,右下方顯示屏中的異能罪犯跌坐在地。
好像毫無關聯,又好像息息相關。但是目前,在場的人不敢說他們之間沒有聯系。後方讨論聲多了起來,最終化為一句話——
“‘祂’真的出現了。”
連雲逸站在前方,幽藍的屏幕光照亮他瞳孔裡的思索,他回憶起這個名稱背後的故事。
沒有人知道‘祂’究竟是什麼,能被特殊管理局稱為‘祂’的隻有一個存在。
十年前流傳過這樣一則預言——
黑龍現世,真實蘇醒。祂是毀滅,祂是新生。
這個世界不講科學,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很難定義真假。天天說着世界末日、真實将臨的瘋子多了去,就算是特殊管理局内部,很多人都認為這和瑪雅人預言一樣不會成真。直到今天,他們竟然真的捕捉到了‘黑龍’的蹤迹。
這像是一個預兆,告訴他們,末日即将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