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巧那個位置離張瑞很近,他吓得連忙向外挪動自己,大概是腿軟,手撐着地面,試了兩次都沒有站起來。
領域規則宣讀完畢,從未見過領域的學生們有人根本沒聽進去,也有人聽了也沒聽懂。
“這是什麼地方?我在做夢?”
“選一個人跟着它走?”
“那剩下的人呢?都死嗎?”
“不。”遊戲段位很高的同學說,“它提到過其他人受保護,所以隻有被選出去的那個騎士可能被惡龍殺死。”
“什麼意思?”有人抖着嗓子說,“要我們選一個人去送死?”
整個教室在這一句話安靜下來,前所未有的安靜。
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人惶恐,有人驚懼,也有人滿腹算計。規則的好處是能讓人在驚慌之中抓到生的希望,冷靜下來計算得失。也能讓人性轉變為獸性,抛棄社會化道德倫理,變得瘋狂。
卿晨坐在原位,耳朵像是捕捉了領域規則,又像是沒有。
他很久沒有這麼憤怒了,就像是有人試圖搶走他最心愛的玩具。他很少有玩具,所以擁有的那一個也是唯一的。
“我有沒有說過,别來影響我的生活?”卿晨問。
牛仔沒回話,他大概是有能量槽,很快又變回了樹脂人偶,掉在了地上。
跑得真快。卿晨想。
為什麼不留下來,一起去領域主家裡做客呢。
安靜的時間很短,牆上的倒計時刺激着每個人的心神。似乎要他們在時限的到來前,花掉這個死亡名額。
“我、我不去!”有人哭了出來,“我爺爺奶奶還在等我回家!”
“我也不要去,我家裡就我一個獨生子女,我死了我爸媽怎麼辦?”
“誰家沒有父母?”也有人冷嘲熱諷,“不送去一個我們都得死!”
有人把目光放到了教授身上:“老師,你是我們的老師——”
教授已經在第一排角落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他是吓暈了?”有個同學小心翼翼的探出頭。
教授年齡不小,滿頭白發,他站在離幹屍最近的地方,收到的沖擊力足夠大。
張瑞這時候腿不軟了,他一骨碌爬起來,跑過去扛起教授。
“喂,你要做什麼!”前排有同學問。
張瑞說:“還能做什麼,這死老頭暈了就把他送過去!”他目光兇惡,看向所有人,“怎麼,他不去你去?”
此話一出,一片寂靜。
相比已經昏過去的老人,其他青壯年都不好運作。沒有人想死,也沒有人多英勇敢在這種時候當出頭鳥。就算隻是圍觀他人的悲劇,隻要不是被指名道姓要求幫助,人群中也不會有人伸出援手。
就像是公交車上,被指責着讓座的人不是自己,就可以繼續相安無事的玩手機。
既然要去死的不是自己,那麼為什麼要出頭呢?
卿晨旁邊,畏畏縮縮的同學說:“其實倪教授人挺好的...”
但是他也沒有阻止。
倒計時紅得滴血,張瑞背着教授,有些嚣張的說:“你們這群懦夫,最後不還是要來依仗我?”
他挪了幾步,那道門在他的眼前三步之遙。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吸氣聲,和驚呼聲。
他以為是同學們為他鼓掌,但是擡頭時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卿晨,他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給其他人一個眼神。
他經過張瑞的時候,僅僅是攜帶了一絲微風。
“你...”張瑞張口。
他的心髒不知為何突然縮緊,那一瞬間他甚至以為卿晨會看向他,對他投以鄙夷的目光。
但是卿晨沒有,他就像是沒看到他一樣,直接踏過了那扇門。
他什麼都沒有對張瑞說,他眼中沒有他,但是卿晨對幹屍說話了。
卿晨對幹屍說:“帶路。”
如同一個無形的巴掌,扇到了張瑞的臉上,他呆住了。
“喂,他是不是那個...”
“...他不怕嗎?”
議論聲綿綿不斷,但是沒有人大聲說話。
“你還是要救他們,但是沒關系。”一個牛仔出現在後排座位上。他看着卿晨的身影沒入了那道門,聽着這間教室的議論,他臉上露出沉醉的紅。
“我永遠為這樣的你着迷,我親愛的...救世主啊。”
幹屍行了一個禮,而後跟随卿晨走入那扇不知去向的門。
門在他們的眼前消失,最後飄來的是令他們喜悅的聲音。
“騎士已經選拔出,請剩餘國民靜待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