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武化境之中,每個人遇到的考驗都不一樣,傅玄意進到光霧後,發現仍是雪鏡湖居之中,但周遭沒有一片雪花,漫天通紅,血光滔天。自己深知這裡不是淨世,是神武化境,便是要與靈核深處的自己争鬥。
本是雪湖的位置,仍是湖水,周遭卻無淨世平素的風輕雲淨,全是血漿污穢,六座大山頃刻奔離成碎片,通通朝着傅玄意襲來,剛開始能凝住護身結界,無奈碎石太多,護身結界擋不住,光擋不是辦法,用法術控住身周碎石,以石擊石。
碎石摩擦出電光火色,一陣天轟地裂的沖擊之下,模糊之間看着碎石之中有兵器模樣的東西,傅玄意心想這肯定是自己的武器,便連忙上前查看,在碎石縫隙之間依稀可見是一把銀色陰刻纏羽紋的劍,傅玄意正要伸手去取,那劍像是能指揮碎石一般,讓自身周遭的碎石朝着傅玄意擊去。
傅玄意用靈力強撐護身結界,靈力經不住這樣耗,心急想取劍,本能般向前伸手,想使尋常的取物術,那銀劍沖出碎石之中,在傅玄意頭頂盤旋一圈,直直插在天靈蓋貫入,通體埋入傅玄意體内。
他如一隻受傷的小獸,整個身子倒在地上痙攣,想用法術控住此劍,從胸前靈核處想喚出銀劍,卻被身遭一切碎石砸穿護身結界,就這樣抱着一把長得像劍的石頭,被一顆石頭砸出了神武化境。……
明明在神武化境之中,是一把銀色陰刻纏羽紋的劍,怎麼拿出來的是一把石頭?
溫書澈手上稀世神兵多到自己都記不清,斷然看不上這醜不拉幾的石頭,雖不知道在神武化境之中發生什麼事,但傅玄意全身經脈一半寸斷,療傷珠隻管皮肉外傷,其餘的還得下手治。也就是說療傷珠隻要足夠用,别說斷手斷腳,斷了腦袋都能接回去。
平常這種傷都是交給清心長老治的,不過溫書澈眼中覺得清心長老手腳太慢,還不如自己來,便用靈力化作織線,将傅玄意寸斷的經脈一點一點接回來,攆走了尤伽和蘇芷幽後,設好雪鏡湖居的結界,喚出一副裝滿火焰的水晶棺材,棺材名為火棺,重傷者躺進去能被治療,靈核有裂痕都能治好,隻不過對使用火棺為旁人療傷,需要大量自身修為和靈力消耗。
他一揮手掌,用控物法術将傅玄意扔進火棺裡,讓裡面的三昧真火和靈力化的織線把經脈接起來,隻有全身都恢複如初才能從火棺之中出來,上回用火棺已經是上百年以前的事,那時候火棺就這樣放了一年,溫書澈懶得看着幹等,便懶洋洋回到前屋,躺回搖椅上看書,臉上的表情依舊是一副寡淡清冷的模樣,絲毫不像那位為弟子療傷的時候滿頭大汗且狼狽的清心長老。
火棺在雪鏡湖居後舍放了三天,傅玄意醒來的午後,從滿是火焰的水晶棺材裡爬起,渾身經脈靈核全然恢複,後腳剛離開火棺,火棺便自己飛回主人的乾坤袋中,傅玄意見自己帶出來的劍被随手扔在一邊,用取物術将劍召回手中,那石頭已然在他神武化境認主,長得雖醜,還長得沒什麼用,不過好歹也是自己的東西。
傅玄意想先謝師尊,走到前屋時不見身影,便知道溫書澈又在雪湖邊上的脂玉鎏梨樹下午睡,普天之下隻有一棵脂玉鎏梨樹,羊脂白玉為樹枝樹幹,翡翠為葉,無花無果,通體像一刻梨樹,被翡翠葉子掩蓋的枝頭白玉若隐若現,像一朵朵梨花,枝繁葉茂為主遮陰。在溫書澈眼裡不過是閃閃發光長得好看,用來遮陰不礙眼。
傅玄意怕吵醒他,蹑手蹑腳回到後舍燒水泡茶,沒有在茶裡加冰,是用冰盆在杯外冰鎮着,雖然平素衆人皆知執劍長老愛喝滲蜜的冰鎮百璇花茶,但百璇花茶寒涼,又加蜂蜜和冰塊,多喝會咳嗽,傅玄意為他泡茶時會偷偷加點龍枝花,不至于太寒涼。
結界之中有動靜,其實早就吵醒溫書澈了,還弄出燒水泡茶的動靜,不過懶得去後舍看,能從火棺出來就是沒事,既然沒事就無需擔心。
玄門百家第一高傲清冷,莫過于溫書澈,淨世以外見過他的人不多,名聲多傳他打死徒弟,屠戮十方鬼王城。當世能成神的修行者不多,衆所周知,仍居修地不往天界的上神隻有溫書澈,能當這麼厲害的尊者之徒,一開始都不是多出衆的人。
衆人皆知陶麗寶連渡劫金丹都被天劫劈死,資質非常平庸。尤伽不過是淨世外門弟子指點過一二,再自行修核築基成的修士。剩下兩個相距數百年才收的小活寶,一個是偷吃師姐墳頭貢品的小孩,一個是看書自學,築基渡劫把自己渡剩一口氣的小公主。
半個時辰後,溫書澈睡飽,茶也剛冰好,傅玄意将百璇花茶放在托盤上,微微彎腰奉到他面前:“師尊。”
溫書澈微微點頭,喝了兩口百璇花茶,将茶杯放回托盤上,傅玄意将手中托盤放到案幾上,将别在身後的劍,雙手遞到他眼前,恭敬道:“師尊,弟子不才,受了傷麻煩師尊出手。”
“雖醜了點,不錯。”溫書澈看一眼,嫌醜,和自己的兵器比起來,這确實挺醜的。
傅玄意得到師尊誇獎,高興得仿佛尾巴都要翹上天,卻說出了在神武化境的事,溫書澈淡淡地看着他,挑出重點問:“尚未取名?還未認主便帶出來?”
“是的。”
——他收的徒弟,腦子都不太好使。廢了半身經脈煉化的稀世神兵,還未認主就帶出神武化境,除非缺錢到賣身的地步,要拿去拍賣,否則實在沒有理由不讓其認主。
溫書澈盯着他純潔的眼睛,緩聲幽幽道:“取完名,三十戒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