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處一道身影喃喃自語重複起他的話:“為其正道而修,正道為蒼生萬民而正”
有意思。
那道身影的主人倚在一匹黑色的獅子背上,朝着身後微微拂手,頃刻,他身後湧出無數惡鬼,瞬間浸滿大半個地界,結界似乎有一些松動……
剛剛還冷嘲熱諷的修士們看情況不對,馬上戒備了起來,傅玄意也沒見過這種情況,背上召出氣劍戒備着,空氣中彌漫着惡鬼怨氣,泛着詭異的黑光,修士們所禦之劍松動不穩,搖晃了起來……
常年和上神生活在一起,即使很微弱,他也感受到是上神的氣息,心想這麼小氣怕不是自己師尊,傅玄意不怕死的朝着源頭禦劍飛去,惡鬼似乎不是為了傷他,幾乎暢通無阻,他心中認為這些惡鬼是師尊養的,雖然從來不說破,基于一種信任,他幾乎從不會說破這層紙。
但他錯了。
隻見一個高大的男人倚在一匹黑色獅子身上,披着一件孔雀羽的披風,披風領口還有黑狐皮草,看上去二十來歲的模樣,但能操控這麼多鬼的,必然是和冥界有關……
許雪寄看他能過來,毫不意外,上回陸映知放了狗咬自己,是傅玄意送去的,便無賴起來,輕輕拍了一下獅子的背部,黑色獅子瞬間飛撲到傅玄意身上——送狗去咬他,便放貓貓咬回來,像極一個小孩一樣賴皮。
獅子後面,是一個深淵的出口,源源不絕的惡鬼從出口湧來,雖然獅子的身體很笨重,卻非常敏捷靈活,把氣劍全躲過去了。
許雪寄看玩得差不多了,揚手将惡鬼收回去,另一隻手拽着自己的披風,回頭給了傅玄意一個非常意味不明的微笑,自己便走入出口之中。
“這位前輩!”
受封的上神大家都認識,沒有受封的也有兩位數,傅玄意沒有第一時間想到是許雪寄,想喊住他,說出他知道這次事件和冥王帝君有關,可許雪寄哪能不知道,現在他是代理冥王,冥王帝君是什麼情況,自己會不知道?
許雪寄隻給了他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和玩味的眼神,讓他這不好使的腦子抓狂一陣子,好好的上神,就是這麼無賴。
“不好……”傅玄意全心在惡鬼的源頭,忘記了結界,整個結界都被鬼沖碎了,修士們有些逃了,但大多都還在,本以為會炸開鍋般熱鬧,誰知道安靜過頭了,連喧嘩聲都沒有,結界消失後,裡面妖族的百姓依舊靜靜垂頭圍坐在篝火邊……如同依然有無形的結界籠罩着他們。
鬼氣散盡。
剛剛那些嘲笑他傻的修士們,安靜如雞,半饷才冒出一句:馴化了。
他們,馴化了。
從小被長期打壓馴化的妖族,沒了結界,依舊也不聲不響,該幹嘛就幹嘛,從未敢反抗天界,他們認為世界就是這般的四方天地,往外逃亡也隻是逃到更大的四方天地,從未知道自由為何物。
這場瘟疫也是一個無形的結界,他們隻知道天界下達着留在這裡會得到治療的指令,隻看着一個個死去的同伴,和族中為了自由而反抗的同類,隻告訴他們的一句話:不聽話的孩子,沒有好下場。
卻不知道在天界的管理以外,還有着他們沒有資格享受的自由,他們從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和修士一樣擁有自由,認為自己是比修士低一等的妖族,在天界統治管理下,隻能這樣不卑不亢。
許雪寄離開後,該是冥界下手了,一群打着紅色油紙傘的鬼差緩緩從天上降下……領頭的是一個騰雲而來一手抱着卷軸的男判官,不下百八十個鬼差,身穿衣服不一,唯一的特點就是用傘飄來飄去。
那帶頭的判官低頭查閱着自己的卷軸,嘴裡喃喃念叨些名字,看衆多修士不發一言,判官合上卷軸,鬼差們發出一種靡靡之音,看不出是誰發出的聲音,但從各人的内心之中聽到,那話語是:“冥界出巡,活人繞道。”
“冥界出巡,活人繞道。”
“冥界出巡,活人繞道。”
“冥界出巡,活人繞道。”
那領頭的判官白了一眼,擡手制止了鬼差們的靡靡之音,自言自語道:“别吵了,消停點,人家不讓還能帶回冥界不成嗎?你們老闆慣的臭規矩,别拿我面前晃。”
看鬼差們消停了,那判官又道:“進去吧,早點完事早點回去,别礙我睡覺。”他依舊立在雲尖之上,鬼差們一緻朝妖族地界落下……
打着傘的鬼差們數量遠比一開始所見要多,不止百八十位,瞧着起碼有三四百,一衆修士們向來以天界為尊,面對起冥界來者完全不敢出聲,隻能集體微微低頭,任由鬼差判官們自由活動。
不一會兒,鬼差們像是尋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一一捧到判官面前,判官一直在搖頭,鬼差又捧了回去,這情形,如同……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