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沒有大度到原諒那些魑魅魍魉,不過腦海中出現一個想法……要将那些藏書閣之中的上古怪物,吃掉,吸收,将那些折磨過自己的怪物徹底磨滅。
深夜時,傅玄意召出青玺,還是沒有勇氣将這些東西吃掉,他怕自己控不住青玺的時候會把裡面所有死靈都放出來。
他抱着青玺,蜷縮成一團,在空蕩蕩的瓦房裡漸漸沉睡。
青玺與這間樸素平凡的瓦房格格不入,如同皇帝坐在柴房一般,傅玄意粗衣麻布,像是一個徹底融入到瓦房之中的村野鄉夫,抱着一塊如同翡翠的青玺,如若此時有旁人,定然覺得是哪來的村野鄉夫撿到了“寶貝”。
既然青玺與這裡格格不入,那麼與青玺一體的他,再怎麼假裝,依舊也是格格不入,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繼續當一個村野鄉夫歸園田居。
至于那碟炸排骨,蘇芷幽帶了一整桌菜,她和秦暮淩一左一右撒嬌盯着溫書澈,求他老人家多吃幾口,最終成績連哄帶騙,也就隻有荷塘月色吃了一口,炸排骨吃了三口。
第二天溫書澈繼續閉關,但傅玄意離開了村子,告别老人們,他們也知道這條垂垂老矣的村落留不住人。
傅玄意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便去拜會宏池和尚,宏池和尚在五年前妖界動亂開始時,司雷君和踏雪神教鬧得妖界很厲害,請了司雷君去喝茶聽敲經念佛,足足請去兩年,之後至今司雷君都沒再沖動過。
宏池和尚也是上神,早已出家心如止水,所以從未受封,每天就知道敲經念佛,法術到哪誰都不知道,司雷君也是一尊德高望重的化神,反正宏池和尚實力定然在他之上才能留得住他喝了兩年茶。
在宏池和尚面前聽經的修士衆多,他幾乎無時無刻都在敲經念佛,想聽的便去他的寺裡,坐在一個角落聽,聽夠了自行離開,這般的日子已經有十幾萬年。
宏池和尚沒什麼别的神仙想以什麼面目視人的習慣,他用着自己成仙成神時的模樣,老得像是一塊枯木,眉毛胡須都老得長不出來掉光了,渾身皮膚發皺像一塊發酵過度的老面團,又像是燃燒殆盡的枯炭,瘦瘦小小的,如同一尊人間口耳相傳的佛陀。
傅玄意也和别的修士一樣,坐在一個角落裡聽經,心慢慢開始靜下,木魚聲萦繞,悄然靜心入定,入定後幻境之中依舊是那三千多年中看到魑魅魍魉,仿佛回到了藏書閣之中,基于恐懼,霎時驚醒,耳邊依舊是宏池和尚的木魚聲。
是自己的心還不夠定。
說來也好笑,宏池和尚就是敲經敲成上神的。
當宏池和尚還是人的時候,以為真的會有佛祖,自他登仙後,便知道佛祖本不存在,自己的信仰是假的,但他依舊每日念經,如同一尊佛陀,就這般敲經念佛,直接就敲成上神了。
宏池和尚早就可以稱為一尊佛了。
傅玄意依舊聽經靜心入定,一旦入定又能見到那些陰影般的魑魅魍魉,心還是不夠靜……
不絕于耳的木魚聲,不能讓他的心安靜下來。
戌時,宏池和尚敲了鐘,停下不敲木魚了,明日繼續。
這樣的日子,宏池和尚過了十多萬年。
傅玄意不知道聽了幾天,身邊與他一樣聽經的修士換了好幾批,大家都聽夠離開,隻有他還覺得自己不夠靜,想多聽一下,直到沭佼傳了紙鶴過來,說青帝城七七八八,讓他去看看。
傅玄意一看青帝城,分了陰陽二城,還建了一個給他住的殿閣,本來就和沭佼說了自己不住青帝城,也算他一點心意吧,或者是說沭佼想在青帝城裡吃火鍋要在一個好點的地方吃。
淨世便在眼前,現在甚至連青帝城都不敢看,生怕在青帝城中看到淨世,一看到淨世,便想起雪鏡湖,再是想到雪鏡湖居的上神,心便更不能靜了。
他假裝不經意地問沭佼:“宏池和尚為什麼也不去天界受封?”
沭佼稍微想想,大概不是他當值時發生的,努力思索起原因:“出家人慈悲為懷,知道災罰是天界降的,他不忍心自己要給黎明蒼生降災罰便不願到天界了,而且他不願被稱為佛祖稱為大師,隻讓人喚他和尚,天天就這麼一副無欲無求的佛陀模樣,天界勸不動就作罷了。”
“他功德應該比你之前還高吧,他受的是修士的香火。”
沭佼搖搖頭:“不,沒有在天界受封是沒有功德,包括冥王都一樣。”
“但……”傅玄意心中想到聽經的幾天,有點不妥,“他能渡化青玺裡的鬼,并不是尋常超度。”
倒是讓沭佼起了興趣,宏池和尚難道還有什麼特别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