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醒來在淨世中躲着人走了幾圈,是從前隻有聽聞,從未見過的大宗門,而尤伽現在已是這裡的長老,才兩百多年……自己死的時候一百多歲,尤伽和他同年出生,三百出頭便是宗門長老。
果然是自己拖累了他對吧?
都是自己的錯。
自己就不該當修士,就不該陪他。
宋茗絕望地暗暗自嘲着,突然有兩名淨世弟子打扮的門人叫住他,喚道:“蕭仙長。”
蕭仙長?
在喊自己嗎?
宋茗不是很明白,隻是看着他們,沒說話。
其中一個弟子關切道:“蕭仙長怎麼來了?我們師尊還尋過你,叫我們師兄弟在外見到蕭仙長的話便勸你來淨世呢。”
宋茗依舊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另一個弟子連忙補充道:“自從臨安閣那回之後,我們師尊一直在外尋你,很是愧疚。”
宋茗心想,好啊,尤子恒你可真行,自己死了,連自己的替代品都要負?隻是他并不知道,尤伽想照顧蕭蘭峰,隻是因為蕭蘭峰是宋茗的親人。在看到蕭蘭峰的第一眼,尤伽便知道,蕭蘭峰并不是宋茗,一開始便分得很清楚。
宋茗笑了笑,微微搖頭,依然一言不發,那兩名弟子心中也感覺到不妥,試探問道:“蕭仙長,你可還好嗎?”
此時還不知道他們口中的蕭仙長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什麼名字,宋茗恨死了尤伽,恨死了他的優柔寡斷,恨死了他那不負天下的慈悲心,還恨死自己明明就在星盡衡海前打得自己魂飛魄散卻依舊被救活,他憎恨着尤伽所愛的整個世界。
宋茗瘋癫地苦笑幾聲,那兩名弟子不知發生什麼事,心中暗暗猜想會不會臨安閣的事讓蕭蘭峰刺激太大,有些瘋癫,正想将他留下,還沒開口,宋茗便走了。他覺得諷刺又惡心,諷刺的是他已功成名就,惡心的是他功成名就之中自己隻是一具屍體。
與此同時,尤伽他們才從冥界回來,徒弟的紙鶴已經立刻傳到尤伽手裡,他便馬不停蹄禦劍過去,但宋茗早就走了,兩個徒弟隻是說蕭仙長看上去瘋瘋癫癫的,沒有說話,隻是笑了幾聲,笑得比哭還難看,像一具屍體那麼蒼白,看來過得并不好。
尤伽以為,臨安閣一事之中,讓君柏眠保住蕭蘭峰的命就是好事,終究臨安閣也是他從小長大的師門,也許是打擊太大了,蕭蘭峰行蹤成謎,就算是偶爾聽到消息,也是說他看上去心緒不甯,使尤伽心中對蕭蘭峰的愧疚越來越大。
宋茗已然是憎恨起整個世界的。
不管是尤伽,還是複活自己的人,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時間福音複活的,不管是誰複活自己,都一樣可恨。
是誰拖累誰早已不由衷,離開淨世,兩百年,這個世界究竟變成什麼樣子了,這一切宋茗都要知道,而且自己要用“蕭仙長”的身份而活,不能再用自己的名字,還好宋茗在興慶自己腦子和以前一樣清醒。
本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宋茗知道自己在衡海邊上将自己打得灰飛煙滅,能複活自己的必然是神,若是再死,定然也會被複活,他并不知道是誰複活自己卻已記恨上了。
究竟不負天下,獨獨負他的尤伽,到底傷害到他多少回?
尤伽還以為是蕭蘭峰來了,他直接出去到處去尋,卻不是尋自己藏在院裡,珍而重之的人,他也并不知道,師尊給的這一份大禮。
命運弄人。
自此今日,司徒瑕光登仙出關,尤伽尋蕭蘭峰足足尋了三年。
三年,整整三年。
尤伽一步都沒有回淨世,那日發生太多事,天界來襲,師尊輪回,冥界歸來,宋茗複活,司徒瑕光飛升。淨世其他長老也想放尤伽一點假,便把他的事務都分了出去。
他們以為尤伽喜歡蕭蘭峰,尤伽隻是為了照拂宋茗的親人罷了。
尤伽早已意識到,宋茗死了,回不來,照拂他的親人是能對他最大的補償。
出去尋蕭蘭峰的三年,隻是因為終于有時間彌補自己的愧疚,還有一直都斷斷續續出現蕭蘭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