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雲有意跟她多說話,特意坐的近了些,然而沈淩都是有一句回一句。
不說話的時候坐着發呆,偶爾這裡摸摸那裡碰碰,就像個不懂事的孩子。
老夫人在一旁帕子都要捏爛了,恨不得上手把人給掰正了。
宋慕雲:“沈姑娘似乎比較安靜些。”
她尴尬笑了笑,“這孩子平時機靈得很,怕是見到您,被震懾到了。”
宋慕雲笑了笑,肉眼可見沒有之前那般熱情。
老夫人知道,怕是沒戲了。
一行人吃過飯之後,便帶着人在院子裡消消食。
因為有她的到來,所以陳芸特意讓人在府中添置許多花卉,但也不懂那些擺放的門道。
有的看起來毫無章法,甚至有的還堵了路。
就這麼氣氛尴尬地走了一圈,一行人在亭子坐了下來喝茶。
孩子跑着跑着咳了一聲,宋慕雲心疼地将人抱在懷裡。
“之前看了大夫說是什麼水土不服,多喝幾副藥就好了,但我這孩子自小體弱,晚上老是出汗,白天也是病殃殃的連玩都提不起勁,不知可否讓蘇夫人看一看。”
雖然會醫術,但并不是女大夫,況且她現在是侍郎夫人,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讓人看病,多少有點看輕了的意思。
老夫人眼底不悅,但礙于對方的身份沒有說出口。
蘇合香卻是一臉平淡,替他把起脈。
沈枝羽路過後花園,看到亭中有女眷,他垂目匆匆走過,路過池面。
一道海棠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視線。
亭台小築,女子端坐在石桌前,手中持筆坐得端正,水中倒影将她顔色拂去幾分,仍是美得迫人,如天邊绯雲,不落凡塵。
周圍的人環繞着,她似乎感到為難窘迫,一直低着頭。
不知怎的,腦海裡蓦地閃過那句話——
妾身孤苦無依,還不興讓人難過嗎?
亭内,将軍府的女眷都圍繞蘇合香周圍,看着這位她寫字。
在她們眼裡,小公子就是她救的。
這般了不得的,大家都恨不得靠得近一些,把身上的污濁氣都驅幹淨。
“你們在幹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衆人吓了一跳。
老夫人奇怪道:“晏川,你怎麼過來了。”
他做事向來很有分寸,看到一衆女眷在此,他定然是不會過來的,除非有刻不容緩的要事。
她正色道:“可是有什麼事?”
正想着把衆人都遣散了,隻見他走到蘇合香邊上,又重複道:“這是在幹什麼?”
淩厲逼人的臉龐寒氣逼人,眼如深潭,一些女眷不由得吓軟了退。
有人站出來,顫顫巍巍說道:“我們……隻是在看夫人寫藥方。”
這人一夜未歸,一來就質問她在幹什麼,蘇合香心裡有股氣,但是也隻能将剛風幹的紙墨拿起。
站起來平靜解釋道:“是的夫君。”
他眉頭皺起:“她們逼你?”
她微微一怔,有些雲裡霧裡。
“沒有……”
看她這般模樣,沈枝羽便知曉了,抿着唇一言不發走了。
大家都被他這一出吓得愣在原地沒回過神,還是老夫人先出來說道:“晏川這孩子……”
貶低的話她實在是說不出口,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悻悻笑着。
這一個二個今兒個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老夫人氣得咳了兩聲,連忙讓丫鬟攙了下去。
宋慕雲也道:“今日我也乏了,打擾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
于是,就這麼散。
在送别的時候,她不由得笑了笑,“外人說沈侍郎和蘇夫人不合,看來都是謠言。”
蘇合香尴尬一笑,“夫君不知為何來的突然,冒犯宋夫人了。”
宋慕雲詫異道:“他是為你而來的,你看不出來嗎?”
這下子,輪到蘇合香愣住了。
看着她那副表情,宋慕雲掩帕一笑,“還是旁觀者看得清啊,關于外頭傳的關于你倆的事情我也聽過一些,不過看那沈大人也不是傳言那般薄情之人。”
外頭都說,沈枝羽加官進位便抛棄糟糠之妻,日日往那唐府跑,怕是要那唐二姑娘娶進府,更有傳言說他要休妻。
如今她看來,這休妻應當是謠言,不可信。
“這是我第一次來京城能碰到蘇夫人,當真是很高興,我還以為這京中的婦人們都像是将軍府後院那些……”
話沒說完,她頓了頓,尴尬地笑了笑。
“那些看起來不大好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