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神像對貧民百姓來說是一種慰籍,他并不反對。
他厭惡的是,人喜歡借着祂們的名義做壞事,将心中的惡光明正大地釋放出來。
一旦有天災,就有無數神棍冒出來。
曾經他就遇到過有村民把女兒和牲畜獻祭給河神的村落,那些人完全不顧官兵的阻攔,自私枉為。
他也聽說過,有些婦人求子心切,輕則将燒成灰的符紙吃下去,重則偷搶别人家的孩子活埋到院子裡,聽說來年就會有孩子投胎到自家。
村民尚且愚昧無知,就連如今皇帝也如此。
蘇合香輕輕地應了,眼神遊離,不知是沒往心裡去還是太累了,他也索性作罷,起身喚人備水。
沈菱的事情在她心中一直揮之不去,就這麼把江思雪是男子的事情告訴她,怕對她打擊太大,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安心。
于是讓香桃去雲溪院探一探。
她回來時搖搖頭,“三小姐沒有任何異常,而且聽說飯都比平時多了添了一碗,老夫人看她認錯态度了這麼好,聽說還特意給她放半天假,讓她散散心,奴婢回來的時候看到她已經出門了。”
蘇合香眉頭皺起,眼裡有些困惑,喃喃自語道:“若是自己的閨中密友變成了男的,那她應該會氣憤,難過才是……”
她頓了頓,連忙道:“趕緊備馬車!”
馬車悠悠往城南的方向駛去。
沈菱小聲地哼着歌,眼睛時不時探出窗外,面上挂着笑,看起來心情很是愉悅。
身後坐墊放着一個藍色的包袱,裡面裝的都是值錢的東西。
她羞澀笑道:“等我跟他生米煮成熟飯了,就連哥哥也沒辦法攔住我了。”
忽然間,馬車停下來,沈菱不滿地撩開車簾,問道,“怎麼回事?”
“三小姐,前面有輛馬車。”
不僅是一輛馬車,而且是沈府的馬車。
難道是二哥追上來了?
沈菱心下一慌,連忙加包袱藏了起來。
想着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沒有告訴任何人。再加上是母親允許她出門的,頓時将心虛隐了去,又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對面的車簾緩緩拉開,露出一隻白皙的手,上面帶着镯子,分明是個女子。
“怎麼又是你?”
沈菱臉上頓時露出厭惡的神情,這人簡直比她二哥還要讓人讨厭。
蘇合香下了馬車,上前将人攔住。
“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買胭脂,是娘親讓我去的。”
蘇合香輕而易舉地戳穿她的謊言。
“胭脂在東市,這邊根本就沒有,這裡通到外頭隻是荒郊野嶺,再往前面走還有一間破舊的土地廟。”
沈菱根本就不怕她,翻了個白眼,“我想去哪關你什麼事?”
“跟我回去,我知道你想去見那位江公子。”
“你既然知道我想去見他,還攔着我做什麼?”
她撇過臉,“我都說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要是敢去,我就敢立刻讓人回去給你哥通風報信,他若是知道你去私見外男,怕是以後沈府的大門你一隻腳都邁不出去。”
說的話有些嚴重,但沈菱知道沈枝羽确實是這樣的人。
不由得慌了幾分。
“我這不是跟他求證去嗎?你說他是男的,我總得去問問他吧。”
蘇合香說:“你不是已經問過了嗎?”
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調查過,有同窗給沈菱寫了封信,她看到之後就開始不在鬧騰,安靜罰抄經書。
沈菱瞪大了眼:“你真是卑鄙無恥!”
她冷哼一聲:“我告訴你,就算我跟他在一起又怎麼樣,我就是喜歡他……”
說着,臉上帶了幾分不自在的紅暈,把心裡的話如實說了出來。
“之前我就覺得他人很好的,如果他是個男子那就更好了,他是因為妹妹卧病在床所以才替她上學堂,并不是什麼圖謀不軌的男子。”
“男未婚女未嫁,我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有何不可?更何況平時我們兩個都這麼親密了。”
想到昔日兩人親密無間,不由得臉頰通紅。
她厲色連忙問道:“他都對你做了什麼?”
少女臉上的氣焰嚣張全然不見,隻剩下羞赧扭捏,“就是拉拉手,親親臉什麼的,他說京中貴女閨蜜都這樣,就算是睡在一起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蘇合香頓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這是被賣的還替别人數錢。
“你之前也答應說幫我去把這門親事解決掉,雖然他家條件不是很好,但正是這樣才不敢欺負我,嫁過去一定會享福的。”
“你是說他要上門提親嗎?”
她頓了頓說,“沒有,他也知道我哥是什麼樣的人,肯定不會答應我們的婚事的,所以隻要我們先在一起這樣他就沒有辦法阻撓了。”
說是胳膊肘往外拐還是說輕了,簡直就是把自己當人質送到對方的手裡。
蘇合香隻好循循善誘道:“難道你就沒想過,萬一他拿你來要挾沈家,你知道如今你哥是什麼身份。”